今天的赛事结束了,卡比拉与阿莉埃诺尔所面对的敌人都过于不堪一击,竞技场的荣耀氛围又着实炽热,为参赛选手准备的训练场又人满为患,意犹未尽的两人便悄悄来到一处静谧小巷做对战练习。
锵!“东方仙子”与十字军姬骑士的武器交织在一起比试切磋。
卡比拉呵道:“集中注意力!”
阿莉埃诺尔苦苦支撑,沉声说:“你以为我没在做吗……呜呃……”
“太散漫了!”
女骑士说话的这阵功夫,又着实挨上了几下,这话也只配卡比拉对她说了。
恼火的她干脆不管不顾,双手持剑,大开大合,一剑扫开,舍身向卡比拉撞来,却正中下怀,卡比拉俯身使出一记扫堂腿,被绊倒的女骑士惊慌失措眼看就要一头撞在墙上,卡比拉一把捞过,佳人入怀,双目对视,阿莉埃诺尔羞愧难当,卡比拉咯咯吟笑,清丽可人。
阿莉埃诺尔苦笑:“你赢了,我实在打不过你。”
卡比拉将女骑士搀扶起来,笑着说:“我只是熟悉你的招式,你不是也教了我许多嘛~”
两人相视一笑,放下武器,享用从便利店买来的糕点饮料,她们一人是新世界的访客,一人是旧世界的回声,如今却巧妙地走到一起在这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旅行,不可谓奇妙。
阿莉埃诺尔欲罢不能地咬着流红油的豆皮条,卡比拉美美吸啜着燕麦味的酸奶,两人闲聊起一些日常琐碎。
从热情似火的克莱尔到神出鬼没的葛鸣虚,到日常衣物颜色搭配与羞羞涩涩的悄悄话。然后又聊到白天的骑士锦标赛,当聊到自己的时候,卡比拉却难得地露出了怒容。
卡比拉生气说:“这些骑士真是太卑鄙了。”
阿莉埃诺尔轻笑:“还在为魔法的事情生气?”
“是啊,他们怎么可以用魔法呢!在我的家乡,决斗是不可以使用魔法的,他这么做就跟叫了帮手没两样!”
她们在今天的海选赛打过几场了,里面不乏像鼠标骑士那样使用魔法——或者用闪光灯、手榴弹之类东西来攻击的对手,虽然都有惊无险地战胜了,却令期望在决斗中博得荣耀的卡比拉甚是恼怒。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但战争可不会管你是否用了魔法或帮手。”
一个穿着青铜铠甲与红披风,手持战矛圆盾的男人走近了两人,他正是列车上时那一群斯巴达裸男中唯一一个着装正经的战士,卡里斯托斯。
卡里斯托斯说:“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听你们的谈话,我只是想找一处适合练习的地方,训练场人满了。”
“哦,不打紧的!”卡比拉回道,想到卡里斯托斯还没见过阿莉埃诺尔,卡比拉给了好友一个眼神。
卡里斯托斯没见过阿莉埃诺尔,女骑士抚胸行礼说:“阁下您好,我是来自法兰西的阿莉埃诺尔,是别鸢仙子的朋友,称号是‘风车骑士’。”
“原来你就是那位‘风车骑士’!阿莉埃诺尔小姐你好,我叫卡里斯托斯,是奥林匹斯冠军会的斯巴达冠军勇士,参赛的称号是‘列奥尼达’。”斯巴达老兵简单致敬后,向卡比拉点头称赞道,“你们两位的战绩我听说了,你们的武艺真是优秀卓越。”
“过奖,卡里斯托斯,你不也一样嘛,我在广播里听到你的名字了。”卡比拉好奇问,“对了,你带来的其他人呢,他们有没有上来呀?”
她们还记得那些斯巴达裸男在列车上要征服波兰的豪言壮语。
听卡比拉提这茬,这个年将半百的斯巴达老兵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帮山羊屁眼儿里生的崽子,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不靠谱,可他们也太不像话了!这些光着膀子的畜生,一站在场上看到武装到牙齿的对手,就吓得腿都迈不开了,我刚才把他们通通揍了一顿,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不在战场上流血,我就亲自让他们流血!”
“啊哈哈……”卡比拉尴尬地笑笑,果然那些不穿铠甲衣服的裸男不靠谱呀。
卡里斯托斯的战矛在地面顿了一下,老兵将那愤懑的情绪压下,说:“在列车上的时候我就一直想与你切磋一番,不知现在有空否?”
卡比拉·派西亚目光烁烁,摩拳擦掌:“乐意奉陪!”
阿莉埃诺尔让到一旁,“别鸢仙子”与“列奥尼达”拉开距离,她单手拔出长剑,斜指地面,他挺盾立矛,紧握身侧的长矛直指前方。
这场比试是纯粹的武艺较量,至少在卡比拉看来是如此,两人的步伐缓缓盘旋,身上没有任何奇异的光芒。
卡里斯托斯的目光注视前方,试图看穿斗笠青纱下的厉目:“你似乎对在战斗中使用魔法很反感。”
“那叫作弊。”卡比拉注视着对手的同时感受着自然,聆听风声对他动作的回应:“决斗是神圣的仪式,利用魔法和帮手是一种玷污,必须禁止。”
“你也可以作弊啊。”列奥尼达打趣说,微微眯起的目光未放过对手可能松懈的任何时刻。
仙子仗剑缓行,语气充满对实力的自信:“我到华沙以来还没遇到过要我作弊的对手呢。”
“但战争不会禁止你的对手做任何——事情!”当话语最后一个字节重重落下,仿佛战争的怒喝,老兵的战矛随即刺来!
嗡——
这试探性的,亦带着威胁的锋芒,被仙子的长剑轻描淡写地卸去。
卡比拉的目光折射在剑刃的寒芒中,她说:“战争和仪式是两码事。”
“在波兰,战争和仪式就是一回事。”试探不成,列奥尼达退回来,战矛在手中旋转了一圈,活络手腕的力量,“是这片被战争滋润后的土地,生养了嗜血的骑士们!”
仙子动容,对面发起了一连串的猛击!
“自从神圣王国在欧罗巴建立了自己的霸权,已经有数十年了,从法兰西到希腊,从埃及到波兰,这个名为欧盟的庞然大物一直矗立在土地上,似乎永远无法动摇。”
他的长矛沉重且巨大,却宛如一只狡诈的毒蛇,从不同方向发起迅速的打击。
“你要是关注世界的话,就会发现可怕的庞然大物色厉内荏得可怜,例如居然对乌克兰这个紧挨着波兰大公国的领国紧张局势无动于衷。当初国王陛下趁着苏联解体的东风将这个前加盟国扶持为傀儡,如今却对一个远逊于苏联的俄罗斯的吞并图谋战战兢兢,不敢兑现当年让乌克兰加入欧盟的承诺……”
利刃与战矛交织,巨大的盾牌仿若攻城车的重锤,向她猛撞过来,别鸢仙子蹙眉闪过。
“这个帝国被战争打怕了,怕已经化为乌有的‘生灵’再涂炭一遍,看似威武庞大,却不敢凭神王的伟力对敌人的愚行施以刀兵,她扶持起一个又一个的傀儡,好像这样畏首畏尾就能避免当年差点被苏联赶进英吉利海峡喂鱼的事态。但人民渴望鲜血,从法兰西到希腊,从埃及到波兰,饥渴的人民体内燃烧着战争的鲜血!”
列奥尼达的怒吼,手掌松开长矛,长矛随惯性滑出,他紧握矛尾,大力横甩!矛尖划过一道尖锐的圆弧,所到之处将面前一片摧枯拉朽!
“胡说,过去的战争如此残酷,如今这个世上的人们生活如此幸福,怎会有人欲陷于战火!”面对这摧枯拉朽一击,别鸢仙子斗笠青纱下星目烁烁,不退反进,直刺他胸膛!
“这一叶障目的表象,好似那些肮脏的安纳托利亚恐怖分子意欲在无辜平民的背后举起屠刀,尔等却沾沾自满毫无防备,战争之神的长矛已向众人指明身边的无数目标,就缺乏像波兰骑士那般响应圣战的英勇武士!”
“哪有敌人,怎会有敌人!?”
“举目皆是,随处可见!谁的鲜血都可以,什么理由都能成!无论是复仇、荣耀、贪婪、愚昧,如果神圣王国不给出一个敌人,那么人们会自行寻找一个敌人去取悦伟大的阿瑞斯。邪恶的俄国人,偷奸耍滑的美国人,居心叵测的恐怖分子,要不就是这软弱无能的神圣王国,亦或那些普拉蒂亚异世界的愚蠢弱小野蛮土著……战争将带来无尽的混沌,未来唯有强者方能问鼎!”
异世界的愚蠢弱小野蛮土著,这句话刺痛了精灵少女,她眉角抽搐,怒而击之:“够了!”
这怒中一击毫无花哨,却势不可挡!一剑破开了列奥尼达战矛与盾牌的阻碍,一直刺到他的青铜胸甲上,用剑回应了他的出言不逊,列奥尼达大骇!
剑到了——点到为止,他所穿的神器“阿喀琉斯之踵”亦被威胁所激发了神力,散发金色光辉护全周身。
列奥尼达低头抚摸自己的铠甲,他自然可依靠自己这坚不可摧的铠甲以伤换伤,但在谁都没有动用非凡之力的这场场武艺较量中,却是自己的铠甲先被刺中激活。
卡里斯托斯,这个斯巴达老兵收敛了方才战斗中的狂怒,摇头苦笑说:“别鸢仙子,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无论‘魔法’还是‘帮手’都有可能出现,即使被金钱所操弄亦不失其战场的本质,希望你不要掉以轻心。”
卡比拉冷淡地说:“谢谢你的忠告。”
“我很期待在比赛中与你对决。”
斯巴达老兵走了,留下一片狼藉的巷子,现代混凝土墙壁上遍布着战斗后的恐怖划痕。
卡比拉转头说:“艾莉,我们回去吧。”
阿莉埃诺尔点头,灵体消散归入断刃中。
卡比拉·派西亚选了一条幽静的道路,一边散步,一边平息着那焦躁不安的心情。
她本来对卡里斯托斯这个战士颇有好感,却不想在他眼里,自己的家乡只是野兽口中待食的美餐。
除了他以外,难不成大多数地球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他所说的战争……
卡比拉感到恍惚迷茫,无论是自己战乱中的家园,还是这些不知何时会露出爪牙的地球人,前途漫漫,却不知所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