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员正在为卡比拉她们讲解这艘前战列巡洋舰的历史。
“胡德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一直是我们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荣耀,她为我们的国家立下了赫赫功绩,然而却似乎被冥冥中的宿命所操弄。”
“宿命……吗。”卡比拉品会着这个词句的含义,恍惚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海风的吹拂,以及北地的寒冷。
“是的,胡德号身为战舰的宿命,就在那一天遇到俾斯麦号为止……”
伴随着接待员的话语,周围的环境在发生变化。
冰冷北海傍晚的天空中刮起了北风,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团团烟雾般的黑云,而夕阳也已经没入了海天线边的云层下。
来自德意志蛮族的邪灵战舰已经不复她初战时的光彩,她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前行,留下一条歪扭的航迹,火焰在她的钢铁之躯上持续燃烧,像是在暗夜中前行的火炬。
她的船员还在做损害管制,但效果不大,火焰在蔓延,刺耳的警铃没有停止的迹象。她的主炮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怒吼,朝着远方的战舰打出几发炮弹,但副炮损失十有八九,几乎完全丧失了还击能力。
而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荣耀,全副武装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她那优美的身躯也已经是伤痕累累,它的右舷和上层建筑被打出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还冒着滚滚浓烟。而她的船头水线下的伤口更是一直在进水。
“长官,航速已经下降到了二十三节!”胡德号的指挥塔上,一位戴着红边眼镜的金发女秘书焦急地向托维上将汇报,“船舱还在一直进水!”
托维上将注视着远方那艘他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已经陷入绝境的战舰,他格外冷静地说:“不用担心,他们的状况比我们还糟,只要这样一直拖到其他舰队支援就行了。”
“他们来不了了,刚才传来消息,他们正在与旭日帝国的远洋联合舰队交战!”
托维上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焦躁地说:“这些该死的东方猪猡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巴拿马!”
“我就知道这些烂货杨基佬靠不住。”托维上将憋下一口闷气,咬了咬牙,“看来就剩下咱们俩了,但没关系!胡德号是我们神圣王国的荣耀,就算只有我们也一定能把这艘该死的邪灵战舰留在这里,今天我就要让俾斯麦沉没,永远终结她为皇家海军蒙羞的历史!继续战斗,别让她跑了!”
“是!”贤淑的金发女秘书一反平时的文静,高声呼喝。
双方都损失惨重,无论是俾斯麦还是胡德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或许现在状态较好的胡德号占了上风,但主炮犹存的俾斯麦对胡德仍然具有极大的威胁。
俾斯麦在全速撤离,胡德在追击,托维上将发现自己过于低估了对方的战斗意志,也低估了她的实力。都到这种时候了,对方竟然还有在逃跑中还击的能力。
轰隆!
两发副炮击中了舰身,托维站立不稳地摇晃一下,女秘书呜咽着露出痛苦的神色。
“把她最后的主炮也打掉啊。”望着前方遥远的火炬,托维上将期望地喃喃自语道。
只要对方的主炮还在,他就不敢过于靠近。
“我尽力。”戴着红边眼镜的女秘书咬了咬牙。
轰隆!
战舰再次被副炮所击中。
女秘书焦急汇报道:“长官,联合舰队正在往我们的位置赶来,您必须得走了。”
托维上将的眼眸中只有那航行着的燃烧火炬,他怒吼:“绝不,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吕特晏斯亡!我决不允许他和他的邪灵继续在我们神圣王国的大海肆虐!”
“如……您所愿。”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联合舰队正在往这里逼近,托维上将再也顾不得敌舰主炮的威胁,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全速前进,准备全弹发射!”
然而,这个命令正好中了敌人的下怀,苟延残喘的俾斯麦号就是在等待这个反戈一击的终极时刻。当胡德号加速进入俾斯麦的主炮射程,却自以为还没进入主炮的射击角度时,俾斯麦却借助着洋流,做出了一个比胡德预期还要提前的转向。残存的主炮、副炮全部对准了迎头直上的胡德号,进行全弹发射——
数道明亮的火线划过傍晚的天际,出现在托维上将的视线里,越来越大……
“真是可惜啊……”海军上将喃喃自语。
“舰长小心!”女秘书发出绝望的呐喊,试图将托维上将扑倒在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舰桥的观察窗直接被主炮命中,胡德号高耸的指挥塔直接被这轮齐射直接夷为平地,一艘战舰的大脑荡然无存。
“啊……啊……”舰桥的残骸中,站起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的红边眼镜已经掉了,伤痕累累的女秘书失神呐呐,在寻找着什么,“长官……托维……”
托维上将已经不在了,至少不在这里,或者说……他到处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
……
“在那场战斗中,胡德号的舰桥被敌人直接命中,指挥着我们胡德号的托维上将当场阵亡,敌人的援军还在赶来,失去指挥的胡德号是必败无疑的……”
“那胡德号沉了吗?”被接待员的故事吸引的卡比拉·派西亚不禁发问,然后才发觉自己的糊涂,胡德号怎么会沉没呢。
“笨蛋,胡德号要是沉了你现在又站在哪里呀,哈哈小笨蛋~”葛鸣虚嗤笑她,卡比拉俏脸一红,娇嗔一声捶了葛鸣虚一下。
“本来是该沉没的,失去舰长指挥的胡德号必败无疑,然而……世上总是有些奇迹你无法解释,尽管十分不幸地被主炮直接命中舰桥,但当时胡德号上的小伙子们却还是坚持战斗下来,与俾斯麦号战斗着,最终又经历了两轮齐射,胡德号终于将蛮族的俾斯麦号彻底送入了大海。”
“这怎么可能!”虽然不是很懂地球人的海战,但好歹受过军事教育的卡比拉难以相信,当时的地球人们在失去指挥官的情况下能完成这场传奇的壮举。
葛鸣虚问:“呃,是有自动驾驶系统被激活了之类的吗?”
不喜欢葛鸣虚的接待员轻蔑地白了她一眼:“那可是二战,你觉得当时的战舰上会有这么先进的科技吗?有这种功能的魔法要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才出现。”
比较有军事素养的卡比拉补充问道:“是有人接替了那位托维上将的岗位,在继续指挥吗?”
“恐怕没有,就算有人替那位可敬的托维上将指挥也做不到了,整个舰桥都化为了灰烬,那里是一艘战舰的大脑,没有舰桥的指挥官就连一个能发号施令的地方都没有。”
员工们还在布置着“日本战国”的展览主题,接待员抚摩过这贴了墙纸的金属墙壁,在漂亮温馨的现代墙纸后,仍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那艘叱咤风云的钢铁战舰。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神迹吧,明明已经失去了舰长,战舰却仍然在执行着她们舰长的意志继续战斗。有传言说在托维上将阵亡后,根本没有人去管的胡德号竟然在自己操舵规避弹幕与装填射击……”
当卡比拉和她的同伴们在思索着这诡异的情形时,接待员又说了一个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甚至……有船员说,在托维上将被命中舰桥阵亡前,他们对面的俾斯麦号也早就被击穿了舰桥,舰长当场身亡了。”
卡比拉听后一愣,目瞪口呆:“诶,都死了?等等那也就是说……”
“两艘传奇战舰,在先后报复性地击杀了对方的舰长后还在继续奋力战斗,一兵一卒,至死方休。”接待员用讲鬼故事的口吻对两人说。
“妈耶,你你你你别胡说八道吓我啊!”葛鸣虚有点哆嗦。
“是啊,大概真的有邪灵在这两艘战舰上作祟,因为邪灵作祟,俾斯麦才能在战争中所向披靡,因为邪灵作祟,我们的胡德号……啊不对,应该叫圣灵,有神王恩赐的圣灵保佑,她才能在那场可怕的决斗中存活下来,带着咱们皇家海军的小伙子回家吹牛皮,而且也因为那一战让她失去了圣灵的庇佑才导致怎么修都修不好——哈哈,我刚才说的其实都是传言而已,想必都是当时咱们英勇的皇家海军小伙子们的奋战打动了神王降下赐福,自发地诞生了这场属于皇家海军的奇迹,喝了酒为了夸耀他们的功绩添油加醋胡诌出来的,神王陛下可不欢迎迷信的子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要相信魔法,相信科学。”
被这鬼故事吓得提心吊胆的卡比拉与葛鸣虚……以及附身于剑中的阿莉埃诺尔,三名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嘛,附身在战舰上的鬼魂之类的根本不存在啊哈哈……
“顺便说一句,我们胡德海洋博物馆的馆长托维夫人,正是当年在丹麦海峡之战牺牲在俾斯麦号炮火下的托维上将的妻子——好吧,其实更多是夫人她自称的,毕竟托维上将他有自己的家庭……她当时是托维上将的秘书官,当年一战幸运地存活下来,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就用做生意的钱购买了这艘她丈夫曾为之牺牲的胡德号,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是希望派西亚小姐您一会儿要是见到胡德·托维夫人尽量不要提这些过去的伤情之事。”
胡德·托维夫人?这名字倒是和这艘战舰一样啊。
卡比拉与葛鸣虚,以及剑中的阿莉埃诺尔不禁想。
派西亚点头:“我明白了……那个,你的意思是说我要见见那位胡德·托维夫人吗?”
接待员点头致意:“是的,尊敬的派西亚小姐,托维夫人想见您一下,很快就好。您的同伴可以继续在这里参观浏览,只要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人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