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辆马车驶入了皇宫北门。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丽塔与比安卡。她们夜晚入宫不为其他,正是为了随军军需官一事。
“这么晚了,师兄会不会已经睡了?”大半夜入宫来,丽塔觉得有些失了礼数。
“师兄勤政可是满朝皆知,此时必然还在批阅奏折,我们无需顾及,直接到养心殿便是”比安卡倒是对此不以为意,两手拉着缰绳,驾着马车驶入皇宫侧门之中。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灯烛齐备。粟耶広熙正如比安卡说的那样,埋首于奏折之中,以此消磨时刻,静待比安卡二人到来。
对于军需官人选一事,事关重大。粟耶広熙心中已有人选,此次出征,这随军军需官人选要对随军粮草调度与朝廷钱粮用度十分了解,又必须与比安卡配合默契。所以这随军军需官的人选,非丽塔莫属。
至于为何两人再廷议之上不发一语,粟耶広熙也猜到了一二,她二人为了避嫌,免于朝堂口舌,说她们恃宠而骄。故不毛遂自荐,从而堵住那些借机攻击自己的朝臣的嘴,毕竟有着魏王先例,朝中权贵心中畏惧与借题发挥得人并不少,想到此处不禁赞叹两人思虑周全。
“呵呵!二位师妹,真是越发令朕感到意外了”想到此处,粟耶広熙自言自语的感慨了一番。
“嗯?陛下您刚才说什么”身旁的王弼未听清,便向他问道。
“嗯?呵呵!无甚无甚,朕只是有感而发,自言自语罢了”说完,粟耶広熙又问:“交代你的事,可有办妥”
“陛下放心,已经吩咐下去了。二位大人今夜到来,勿需通报便可进殿”
“嗯!很好”语毕,粟耶広熙继续埋头于奏折之间。
此时一名侍者带着丽塔二人走进殿内,跪下行礼“陛下,按您的吩咐,小人以将二位大人引进殿内”
“嗯!你下去吧”粟耶広熙挥了挥手,那侍者见了,行了个礼,退出殿去。
“参见陛下”丽塔二人童声向粟耶広熙行礼。
“嗯!”粟耶広熙放下手中奏折,捏了捏鼻梁“你们果然来了,不枉朕等了你们两个时辰”
“呵呵!那还真是我二人僭越了”丽塔笑着微微欠身,与粟耶広熙谈笑起来。
“哈哈!师妹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妹之间何须客气”粟耶広熙笑道:“朕早已猜到你们今夜会来,在此等待许久乃是朕自愿,咱们兄妹还是说正事要紧。随军军需官一职,关系重大,朕觉得,朝臣之中除了丽塔与彦卿,无人能胜任。所以朕想命丽塔为随军军需官,不知二位师妹意下如何。”
“即是师兄嘱托,丽塔自然没有推脱理由。只是出征时期,这户部的政务……”
“此事丽塔不必忧虑,户部的政务,朕会命彦卿暂为代管”
“既如此,便再好不过,彦阁老代管户部政务,必定比丽塔更为井然有序”
“丽塔过谦了,若你们二人无异议,此事便如此定下了,明日早朝,朕便当众宣布此事。”
“还有一事,末将需向陛下禀告”比安卡上前一步,拱手拜道。
“何事?师妹但说无妨”
“是”比安卡再拜,续道:“此次出征西厥,后勤粮草一应调度调配有丽塔主持,自然是事半功倍。而远在后方朝廷之内,亦需要一人总揽一切辎重调度,如此方可保大军无后顾之忧。”
“呵呵!这是你与朕想到一快去了”粟耶広熙笑道:“朕之所以再出征期间命彦卿代理户部政务,正是出于这一考虑。由彦卿总理调度户部钱粮,定可保万全”
“呵呵!原来师兄心中早有打算,到是我多虑了”比安卡顿觉自讨没趣,略微尴尬的耸了耸肩。
“哈哈!这是自然,这点本事朕还是有的”粟耶広熙笑道:“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如何坐在这把椅子上”说完,粟耶広熙抬手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
“师兄过谦了”丽塔微微欠身“师兄执政能力满朝文武皆知,就连彦阁老私下也曾经向丽塔称赞过”
“哦!彦卿是怎么说的”丽塔这一席话,勾起了粟耶広熙的兴趣。
“阁老说您,咳咳”丽塔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彦贞阕的口吻“我们的陛下注定成为一代明君”“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呵呵!哈哈哈。确实像是那个老家伙会说的话”丽塔模仿的实在惟妙惟肖,把粟耶広熙以及王弼在内的众人都逗乐了。
少时,粟耶広熙止住笑“好了,说笑也就到此为止,如今主帅与军需官都以定下,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出征。二位师妹也早些回去准备,切勿误了明日早朝”
“既如此,我二人便先告退了,师兄也早些休息”说完,丽塔与比安卡一同退出养心殿而去。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见丽塔二人出殿,王弼对粟耶広熙说道。
“嗯!”粟耶広熙捏了捏鼻尖,随后站起身来,往后殿走去。
次日,众文武齐聚大殿,待粟耶広熙进殿,行过君臣之礼。王弼便当众宣布,出征西厥军需官一职由丽塔担任。随后粟耶広熙起身,从案上取了提调大印面向众臣。
“彦爱卿”
彦贞阙吃了一惊,他未想到粟耶広熙会叫到自己。毕竟,自己是明确反对出征西厥的人。
“彦卿”见他未做反应,粟耶広熙又唤他道。
“老臣在”彦贞阙从众文臣中走到殿中,向高台之上的粟耶広熙躬身行礼。
“在场的文武诸臣,无人能比爱卿更了解朝廷钱粮府库,我煌国的每一座府库,每一座粮仓,都在爱卿脑中”说到这里,粟耶広熙走下高台,来到彦贞阙面前“所以,此次出征西厥,朝中一应钱粮调度的重任,就由爱卿来一肩挑起。”说完,将手中提调大印捧到彦贞阙面前。
“陛下”粟耶広熙一翻肺腑之言,令彦贞阙险些老泪纵横。此刻,这位两朝老臣心中想到,自己或许要重新认识这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君了。感慨之余,彦贞阙调整好心绪,举双手接过提调大印“老臣纵使肝脑涂地,亦会完成陛下嘱托。”
“肝脑涂地便不必了,这大殿之内,都是本朝的忠臣良将,爱卿又怎会独木支撑。”粟耶広熙扶起彦贞阕,转身对着众文武,只见他眼神犀利,明君帝王之气尽显。
“此一役,关乎我边境数十万百姓的生死,与此后十数年边境的安定。既然他西厥主战派觉得我煌国柔弱可欺,那这次朕就要让他们知道,我煌国子弟并非他们认为的那样软弱可欺。这一战,朕要要让他们知道,我煌国的忍耐是有限的,从今日起始,便是攻守易型的开始!寇可往,我亦可往。”
这一番话,令一众武将文臣心悦诚服,朝廷内部同心同德。
“呵呵!”退朝之后,彦贞阙与丽塔二人同行,这位二朝老臣难掩心中喜悦,笑的格外开怀。
“阁老笑的如此高兴,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身后的丽塔亦被他笑容感染,出言询问他道。
却见彦贞阙笑了两声,反问丽塔“老夫所以开心发笑之事,丽塔尚书与比安卡将军,恐怕早已心知肚明了吧!”
“阁老是在为陛下高兴,不知比安卡说的对否”
“正是!今日陛下仅用几句话,便让我煌国朝廷上下一心。正如我之前所言,陛下将来必成为一代明君”
此言一出,彦贞阕脸上笑容更甚。只见他朝向大殿方向微微点头,随后微笑着回头转向丽塔二人:“今日心情无比舒畅,就由老夫做东,为二位出征西厥壮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如何?”
比安卡二人闻之,互相看了一眼,这一眼对视,二人皆知对方心意,随后两人露出笑容,丽塔向彦贞阕微微欠身一拜道:“既是阁老相邀,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且容我二人回府换身衣裳,便来赴约”
“也好!那便再请二位今晚再辐照楼一叙,老夫先行一步”说完,彦贞阕回了个礼,走远了。
当晚丽塔二人乘着马车来到福照楼,刚下马车,这福照楼门前接待的小二哥便迎了上来。
“二位可是丽塔尚书与比安卡将军”
比安卡一听,笑道:“正是我二人,不知小二哥是如何认出我两的?”
“不瞒二位大人,两位在这京城之中的各色传言早已沸沸扬扬。况且今日乃是彦阁老做东,是他老人家吩咐小人再在此迎候二位的。”
“原来如此”丽塔笑道:“即是彦阁老的安排,便有劳小二哥领我二人进去了。”
“这是自然,二位里面请”那小二哥相二人了作了个揖,转身对着店里喊道:“丽塔尚书与比安卡将军楼上雅间入座。”随后对两人做了个请得手势,又道:“二位大人里面请”
丽塔二人见了,相视一笑,跟着小二哥入了店中,又上了二楼走过一拐角。便见前面走廊直通一雅间,门上挂一木牌,上书“凤鸾阁”
“二位大人,彦阁老就在里面等候二位”小二哥敲了敲门“阁老,客人到了”
“嗯!进来吧”屋内传来了彦贞阕的声音。随后小二哥打开了房门,只见彦贞阕正做再其中,与另外两人一同饮茶,其中一人乃是兵部尚书刘元晨,另一人则是丽塔与比安卡都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小二哥对屋内彦贞阕和另外两人作了个揖“打扰了阁老二位大人,您们点的菜可以上了么?”
“嗯!劳烦小二哥你传菜”彦贞阕点点头。
“好勒!”小二哥吆喝了一声正准备走,却被丽塔叫住。
“有何吩咐么?丽塔大人”
“呵呵,那倒不是”丽塔轻笑一声,随后从怀中取了些银钱,递给了小二哥。
小二哥见了,笑着又作了个揖。随后接过银钱,下楼去传菜取了。
“我们进去吧!比安卡大人。”
“嗯”比安卡应声点头。
“失礼了,阁老”丽塔与比安卡进屋与他寒暄了起来。
“呵呵!看来丽塔这对人谦卑的毛病是很难改了”两人一进屋,彦贞阕便对丽塔开起了玩笑。
“呵呵!阁老见笑了,丽塔这点小嗜好也许永远改不了了”丽塔笑着符合他一句,朝向那位生面孔“这位大人看起来有些面生,请问如何称呼”
“这位乃是西北道都统,方乾”彦贞阕说道。
“西北道都统?”听完那人自报家门,丽塔与比安卡明白了彦贞阕这番请客的目的了,彦贞阕在为二人出征西厥铺路,这西北道乃是至煌国与西厥边境主干要道,日后大军辎重用度,皆要从此路运输。
“西北大小路程与沿途各城镇的情况,方乾大人无一不知,有他相助,你们此番出征西厥,事半功倍。”说完,彦贞阕转向方乾道:“方大人,这两位不用老夫介绍,想必你也知道了”
“这是自然”方乾闻之站起身来向比安卡二人道:“下官西北道都统方乾,见过丽塔尚书,比安卡将军”
“方大人不必拘礼,我们同朝为官,都是为百姓与朝廷效力”说完,丽塔向他微微欠身回礼。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听彦阁老所说,大人本是侍女出生。如今虽官至尚书,还能坚守初心,实属难得,令人钦佩”
哪知丽塔听完确“噗呲”的笑出了声,把方乾给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抱歉抱歉”丽塔看出了方乾有所困惑,止住笑出言解释到“真相恐怕让方大人失望了,这只是丽塔一个小毛病而已,而非您所说不忘初心”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方乾听闻续道:“古人云卑贱不能移,丽塔大人虽身居高位,却不改少时心性,正是初心不改,意志坚定的表现”
方乾着一番奉承,弄得丽塔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初次见面便如此阿谀奉承,着实让丽塔有些猝不及防。思来想去,只好向方乾欠身行了个礼,回了声:“您谬赞了”
“好了方乾,让客人站着说话,非待客之道,丽塔与比安卡都入座吧”彦贞阕此时插入,他看出了方乾那一番阿谀令丽塔有些难堪了,便出言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一席话点醒众人,于是三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随后入座。未过多久,小二哥和几位侍者走了进来,将六碟菜品摆在了桌上。
“阁老你点的菜都上齐了,可还有甚吩咐需要小的去办?”
彦贞阕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小二哥见了,说了句“有事叫他,随后与侍者们走出屋去”
“今日将诸位邀约至此,乃是为了我煌国出征西域之大计”彦贞阕举起手中茶杯面向众人“还请诸位通力合作,已保此番出征一切亨通”
“阁老还请放心,我兵部上下官员定竭尽全力,助将军和丽塔尚书得胜归朝。”
“西北道一干驿站与兵将,也都为比安卡将军与丽塔尚书之命是从”
“二位大人话已至此,我二人又怎能不做出回应”于是丽塔与比安卡二人同时站起身,举起茶杯面向彦贞阕三人“三位大人鼎力相助,我二人定当尽力而为,力保此战得胜”
约半个时辰之后,五人宴席结束,五人再辐照楼门前寒暄了片刻,随后彦贞阕与丽塔两人送别了刘方两人。
“多谢阁老为我二人铺路”目送刘方二人马车驶过巷口拐角,丽塔向彦贞阕欠身行礼再度拜谢。
“我一个七旬老者,能为你们做的,也就剩这些敲敲边鼓,搭桥牵线的工作了。这国家的未来,不该再我这样的老者手里”
恍惚间,丽塔与比安卡窥见了这位两朝元老神态露出了些许疲惫,虽然她隐藏的很好。
“或许老夫是真的老了,居然没有领会陛下此番出征西厥的真意”
“陛下此战的目的,归根结底,乃是要立国威,以此震慑周边宵小。一旦成功,便可腾出手来,一心安内削藩了”
比安卡一语道出粟耶広熙心中真意,另彦贞阙不禁想到,如若自己年轻二十岁,会不会也能像这二位后辈一般,敏锐的察觉道皇帝的心思呢?
也许会,也许不会。思虑了一番之后,他竟然得出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想到这里,彦贞阙心中不禁莞尔一笑。
“不日你二人就要出征,心中可还有甚忧虑否?”结束心中那些属于老者的自我伤感,彦贞阙转而询问起二人。
“要说忧虑……”
“要说忧虑……”
宛若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竟然同时开了口。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笑出声来。而一旁的彦贞阙,则从两人那看似爽朗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无奈与伤感。
“还是您先说吧”多年身为侍女的习惯,丽塔将发言权先交到了比安卡那边。
“我想说什么,丽塔你难道不知道么?”比安卡注视着丽塔那迷人的玫瑰色眼眸。这一刻,千般话语都不及这一个眼神来的深刻。
“你的心意,丽塔又怎会不知”丽塔伸过手去与她五指相扣,想以此给她以勇气与心灵的慰藉“可惜现在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您心中知道的,不是么!”
“这些我自然明白,可是丽塔,这份心情,可以压制,却不能消除。若你有甚意外,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说道动情之处,比安卡握紧她手,担忧之情浮上那英气面容,担忧她身体虚弱,无法承受这慢慢征途。
“没关系的,比安卡大人,没关系的”丽塔在拉过她一手,令两人十指相扣“有您在身边,丽塔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所以,做您当为之事吧”
“丽塔!”情至深处,比安卡顾不得其他,拥紧面前伊人,在她耳畔轻声呢喃道:“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有事。”
“嗯,丽塔答应您”那令人无比眷恋的体温笼罩着自己,引着丽塔回拥住身前的爱人,在她耳边承诺着。
彦贞阙注视着眼前这对情不自禁的恋人,心中不禁感慨,是自己将她们带进了这风云之中。若非如此,或许她们就在那山间竹舍之内厮守一身,不必再这名为天下的风云之间沉沉浮浮,经历这些生离死别了吧!自己并不后悔,只是此情此景,令他这位历经七十个年头的老者,都不免伤感了起来。
少时,二人情绪稍平,方觉失态。连忙红着俏脸,互相离了对方怀抱。
“怎么?老夫打搅你们了”彦贞阕观她二人羞态,尽一时起了顽童之心,调侃起了情不自禁的一对恋人。
“抱歉阁老,我和丽塔一时情不自禁,让你见笑了”比安卡尴尬的笑了笑“”
“无妨”彦贞阕摆了摆手“你们这个年纪正当如此。时候也不早,我们便各自回府去吧,明日便是誓师大会,切勿误了时辰。”
“嗯!阁老慢走”
二人向他行礼拜别,目送彦贞阙上了早已在旁等待的马车而去。
“丽塔,我们也回府吧。”比安卡扶着身旁伊人,示意她登上另一架马车。
丽塔却摇了摇头,随后走到车夫身旁从怀里拿了些银钱给他。
“抱歉,车夫大哥,我们不用车了,这些银钱您您切收下,权当赔罪”
那车夫见了,没接银钱,只是伸手拿走了几文铜板,笑道:“要不了这么多,这几文钱,就当小姐请我吃碗羊肉面了。”
“呵呵!多谢车夫大哥了”见那车夫如此,丽塔笑着言谢。
“不用不用”车夫摆了摆手“咱们这些赶车的,就讲究个诚信”说完,车夫便驾了那马车走远了。
送走了车夫,丽塔回身向比安卡,见她面带疑惑,便笑着挽住她手道:“今夜,丽塔想要和您走走,好么?”
“我倒是没什么”说着,比安卡抚上她手“只是这回府路程少说也有四五里路,我怕你累着”
“无妨,这点路途,丽塔还受得住”说着,丽塔面露微笑,以宽她心。
“好吧!”比安卡无奈“若是觉得累了,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撑着”
“嗯!”丽塔应声“我们走吧”
二人便这般相依着,踏上了回家路。
此时已是戌时末,夜以深了,路边店铺皆已打烊,街道只剩下两侧街灯的光亮,这些街灯乃是京城巡防营负责打理,为走夜路的百姓提供照明,夜间巡防营巡逻京城,见到熄灭街灯,便会为其更换灯丝灯油,因此哪怕夜间,京城街道也不显得幽暗。再加下今夜天空少云,那轮明月亦将街道照亮,令两人回府路途多了些许暖意。
“您看,入了夜,这京城繁华的街道,也变得宁静了许多”丽塔挽着她手,有感而发。
“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天地之间大千事物的运行,皆是如此。”比安卡抬起一手,环住她身躯。想要用自己体温,为她驱散这夜间的凉意。
丽塔听完,却笑着往她怀中靠过去“您说的不全对哦!”
“哦?哪里不对”比安卡听她这么一说,起了好奇之心。
“那些猫啊鼠啊之类夜行动物们呢?它们可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哦!”说完,丽塔露出调皮的笑容。
“呵呵!丽塔你这是故意再强词夺理,你知道我的意思”看出了她的心思,比安卡笑道。
“虽是丽塔强词夺理,可是也是事实,不是么?这世间,就是有这么一些事或物,无法以常理解释”
“就算如此,这些事物,也必然有一套它们自己的法则。若是违反,要在这世间生存,实为难以”
“您?是在隐喻些什么嘛?”听出她话语之中似有他意,丽塔注视着她海天色的双眸,询问道。
“我们如此了解彼此,我此言隐喻为何,丽塔你应该最清楚了”说完,比安卡止住脚步,抚上她香肩,望着她玫瑰色的眼睛。
丽塔看她海天色眼眸中真情流露,遂明白她意欲何为。心中欢喜同时,也起了玩闹之心。故意转过身去背对她,藏起那止不住的笑容,出言逗她“您不说出口,丽塔又怎能得知晓”
比安卡看她如此,心中将她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心想既然丽塔想要玩闹,那就随了她吧。于是环住她纤腰将她带进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比如那水中的鱼儿,离了水便无法存活。我与你,何尝不是这水和鱼的关系呢!”
“噗呲!”丽塔听完脸上笑意愈发无法压抑,只好将身子靠到她身上,低着头藏起那快要收不住的笑意,问道:“那么!谁是水,谁又是鱼呢?”
“丽塔你自然是我的水,任我这条鱼儿畅游呼吸的水”
“噗呲,花言巧语,我才不信呢”
“丽塔!你了解我的”比安卡将怀抱收紧“没有你,我怎么活?”
“这四下无人的,您就开始口无遮拦了么”一番包含真情的话语,红了佳人俏脸。令丽塔心中三分羞,七分喜。只好羞怯着,轻声数落她。
“若是可以,这些话我多想每时每刻都对你说。可惜这千般话语,仍道不尽我爱你之分毫”嗅着伊人粟发间的清香,比安卡说的越发动情起来。
“您在这般口无遮拦,丽塔可就不理您了”听着她这般示爱之语,丽塔心中羞怯之意更甚,就连这数落她话语,都显得无力起来。
“你还是这般害羞,丽塔!”
“您说的如此露骨,怎能不羞”
“日后我们来日方长,你总是这么羞怯,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丽塔早已是你的人,嫁乞随乞,嫁叟随叟。这辈子,您休想摆脱丽塔,您也只能属于丽塔一人”说完,丽塔转过身去,将红透俏脸埋入她怀中。
丽塔这番一面再赌气,一面倾述心中真情的言语,令比安卡心中悸动。怀抱她的双手,越发收紧了些。明月之下相拥的两人,无需任何言语,却已是心意相通,无论接下来这场战争会带来什么,只要她们相濡以沫,前路之上便再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