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国皇宫东宫之内,太子粟启正对着一张试卷冥思苦想。许是这试卷上的题目太难,又苦思许久不得解。粟启坐姿逐渐不正,手托着脸腮,想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思考。
“坐正了,太子殿下莫忘了,您可是储君,需时刻警醒自己,注意自身的一言一行”
一番言语传来,声调闻之妩媚动听,令人浮想联翩,却又严肃无比。粟启听了,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然后偷偷向那发声之处偷偷看去。
目光所见之处,一妩媚动人,闭月羞花的身影正在那边正坐,专注于手中书本之上。玫瑰色的美眸伴随着阅读缓缓转动,动人的美睫也随之缓缓扇动,皮肤洁白如玉,身段婀娜柔美。那倩影是如此吸引人,让粟启这个还未成年的太子一时看的出神,忘了答题。
“太子殿下,已过了两刻时辰,试卷上的题目,您可有眉目了”妩媚倩影专注书本目不斜视,微启薄唇询问粟启。
“哎?”再度发出的妩媚之音使粟启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实在失礼。连忙回答“姐姐请恕粟启愚钝,至今仍旧没有丝毫头绪”
“呵呵!”妩媚笑容浮上伊人脸庞,只见她将那书本卷起,握于手中轻轻晃动了两下,说道:“遇事若一时不得解法,太子殿下不妨换个思路思考一番,也许会豁然开朗哦”
“换个思路”粟启越发不解了。
“呵呵!”丽塔继续笑答“要知道有时候,走弓弦,不一定比弓背来的近”
“不一定比弓背来的近……”粟启听完,思虑片刻之后,顿时心中豁然开朗,如拨云见日,随之喜上眉梢,向丽塔拜谢道:“多谢姐姐指点迷津”,随后回到试卷之上,下笔如有神。
见他已经思路顿开,丽塔心中欣喜,便继续专注于手中书本。
这时一名侍者来到屋外,正准备向粟启通报,却被丽塔手指搭在唇边,嘘声制止。
“有什么事吗?”丽塔小声问他。
“回尚书大人,刚才王总管派人前来传话。陛下请大人到养心殿,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陛下可有说是何事?”
“陛下只是说有要事与尚书大人商量,置于是何事,并未对小人言明”
“是这样”听完他所说,丽塔只是随口应了一声,随后陷入沉思。粟耶広熙这突然的召见,丽塔顿觉有些非同寻常。
“既是父皇召见,姐姐快去吧!以免误了大事”一旁专注答题的粟启听闻,出言说道。
“既如此,那丽塔便先告退了。太子殿下答完题目,差人送到丽塔府上便可”
“粟启记下了,姐姐还请慢走”
于是丽塔跟随那侍者一同出了东宫,直奔养心殿而去。
至养心殿门前,便见王弼已在门口等候。
王弼见她来了,将那传话的侍者支开,随后引丽塔进入殿中。只见彦贞阕也在殿中,丽塔正欲行君臣之礼,便被粟耶広熙止住。
“这些礼节今日便先免了,今日唤师妹前来,只因朕刚接到一份奏折,其中所写之事着实十万火急”说完,粟耶広熙将那奏折交予王弼,递到丽塔手中。
丽塔看了一眼粟耶広熙,只见他表情不似往常那般平静如水,而是眉头微皱,一脸严肃,顿觉今日事情非同寻常。随后又看向彦贞阕,见他表情与粟耶広熙一样严肃,便问他“这份奏折,阁老可有看过了”
“此奏折我已看过,丽塔还是自己先看一遍,随后我们在与陛下相商”
于是丽塔打开那奏折,定睛阅读,表情随着阅读的内容,逐渐严肃起来。待到看完整本奏折,丽塔已经眉头紧锁。
“真未想到,不到一月时日,事情尽以至如此地步”丽塔看完奏折,有感而发。
“事已至此,彦卿与丽塔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粟耶広熙见她看完奏折,便立刻出言询问。
“依老臣之见,此事还需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方为上策”彦贞阙答道。
“彦卿说详细一些,朕与师妹同你一起商议”
“是”彦贞阙应声,随后续道:“西厥国内主战派兵变,将西厥国王襄詹耶软禁,如此做法虽是无德。可毕竟是西厥内部之事,我们鞭长莫及。且两国又有协定,边境一百二十里不许驻军,因此此时万万不可妄动大军精锐,以免给对方以口舌,反陷我于不利”
粟耶広熙听完,思虑片刻。后转向丽塔,问道:“丽塔呢!你觉得彦卿方才所言,可有不妥?”
“回陛下,彦阁老方才所言,也是丽塔想要说的。不过为了全盘考虑,还是命边境加强巡逻,防范于未然。另外……”话到嘴边,丽塔却突然没了下文。
“嗯?丽塔似乎还有话要说?”粟耶広熙见丽塔似有犹豫,便出言询问。
“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实施起来有些冒险,所以丽塔未敢妄言。不过若能实施。或许可保两国边境十数年的太平”
“既有想法便说出来,就算不能实施,亦可作为参考”见丽塔有所犹疑,粟耶広熙便出言宽她心。
“既如此,那丽塔便大胆言之了”语毕,丽塔停顿片刻,理了理思绪,续道:“如今西厥国内主战派靠兵变上位,虽说一时未侵犯我国边境,想来是在肃清国内主和派的势力。待到西厥内部再无异者,那么两国兵戈相向的一日,也便不远了。所以丽塔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粟耶広熙听完吃了一惊,觉得丽塔这番想法有些天方夜谭。若煌国大军主动出击,便是主动撕毁两国协定,自己背上这挑起两国战争的骂名。
然而粟耶広熙不愧为一代明君,他心中虽觉得丽塔这番言论有些天方夜谭。可随即转念一想,丽塔既有如此想法,必然有她的道理与盘算。于是决定静心听她说完。随之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说完下去。
丽塔见状,心中便知粟耶広熙心中所想。思虑一翻,随后欠身礼拜,又道:“师兄可是在担心我煌国背上破坏和平,挑起战争的恶名”
“嗯!”粟耶広熙也不隐瞒,点头直言:“朕担心若主动出击与西厥争战,会师出无名”
“呵呵”丽塔听完轻声笑道:“还请师兄稍安勿躁,听丽塔慢慢道来”丽塔稍理思绪,说道:“师兄担心我煌国主动出击,会师出无名。可依丽塔看来,真正名不正言不顺的,是西厥主战派”
“丽塔之意是?”粟耶広熙听了个一知半解。
“西厥主战派以兵变夺取国家政权,此为心不正。君主非无德之君,却取而代之,此为言不顺。心既不正,言又不顺。西厥主战派掌握政权,必不稳固”
“丽塔之意,朕已明白,可是?这似乎与我煌国毫无关”听完丽塔那番分析,粟耶広熙似乎更加云里雾里了。
丽塔听闻,皎洁一笑,随后出言提点粟耶広熙“师兄似乎忘了一个重要人物”
“何人”
“出使我煌国的大使,同时亦是主和派核心人物,西厥王室大皇子,襄詹忌”
经过丽塔这么一提点,粟耶広熙立刻明白过来,同时亦将丽塔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丽塔你的意思,是举我煌国之兵,助他襄詹忌平定国内兵变?”
“师兄所言不错,如此一来。我们虽是主动出击,却是师出而有名。若能成功,我们便是给了襄詹耶父子一个天大的恩典,他们自然要投桃报李,永罢两国刀兵”
“丽塔所言,确为一种大胆且一劳永逸之法。可我大军深入西厥境内,一来水土不服,二来不熟悉地形。恕老臣直言,如此于我大军实在不利。这般行之,实在太过冒险”彦贞阙此时插入,提出自己见解。
“阁老所言,确实不错。”丽塔听闻,回道:“然而襄詹忌身为西厥大皇子,西厥国内地形如何,恐怕最清楚不过了。况且襄詹忌在西厥国内颇有人望,我们此番出征,可谓占据地利人和。如此能令两国永罢刀兵的良机,丽塔认为,我们应该把握住。”
两位能臣皆说出了自己见解,只等粟耶広熙最终决定。
粟耶広熙凝神思考着,在他看来,彦贞阕的计划虽不必大动干戈,却过于保守。而丽塔计划虽然过于冒险,却是一个大胆,且一劳永逸解决西厥边境干戈的长远之计。思来想去,粟耶広熙决定,待见到襄詹忌之后,再做打算。
“看来此事还需等到襄詹忌抵京之后,在进一步商议,彦卿你先下去吧!丽塔你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彦贞阕听闻之后,向粟耶広熙行礼告退。
丽塔目送彦贞阕出了养心殿,随后转向粟耶広熙问:“师兄您留下丽塔,是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朕…朕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因该告诉你”
难得的,粟耶広熙在犹豫,丽塔心思缜密,捕捉到了这一点。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丽塔有些预感到,粟耶広熙将她留下,是要告诉她关于比安卡的消息,而且绝对不是好消息。最为担心的事情成为现实,合在一起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一双柔荑顿时失了血色。
“今日早晨,朕接到了从邢吕传来的奏报,嗯…奏报在此,还是丽塔你自己看吧”说完,粟耶広熙将那张奏报递给在一旁的王弼,让他拿给丽塔看。
此时丽塔心中坎坷无比,对那可怕未知的不安,以及对心上人的担忧等等情绪袭上她心头。对于这份奏报,丽塔实在是不想打开,又不得不打开。
犹豫了片刻,丽塔颤着握的发白的双手,拿过那份奏报,打开阅读。
待丽塔阅读完毕,紧张与恐惧的心终于又归平静,还好她只是受了些伤,并无性命之忧。如今他们已经抵达邢吕,再过不久就将启程返京。
“丽塔你?似乎对于比安卡受伤,并不难受”粟耶広熙见她看完奏报,并未如他想象那般伤心难受,顿觉惊奇。
“比安卡大人受伤,丽塔自然难过。可是想到她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性命之忧,丽塔便安心了”说完,丽塔脸上露出会心笑容。几日的担忧,今日终于得到她的消息,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丽塔能如此想就好,朕还担心你身患疾病,得知此事会伤心过度,而致使旧病复发呢!”粟耶広熙笑道。
“呵呵,师兄这是什么话,丽塔又不是那葬花的黛玉”
“也对,丽塔若是性格多愁善感,恐怕身体早就无法支持了。这次比安卡为护襄詹忌而受伤,待她回朝,朕要好好犒赏她。
“既如此,丽塔便先代比安卡大人先行谢过师兄了”
“这是她应得之犒赏,不必言谢。另外今日你先为启儿学业操劳,又与朕商量国事,想必也累了,便先回府吧”语闭,粟耶広熙向一旁王弼下令“你替朕好生送师妹出宫”
丽塔见了,向他拜谢,随候与王弼一同出了宫禁,上了马车回府而去。
十几日之后,襄詹忌使团终于将要抵京,粟耶広熙率领百官,在正阳门前迎接。
“彦卿,使团还有多久到达”粟耶広熙与彦贞阙和丽塔站在城门楼上,观望着使团将要来的方向。
“按路程算来,差不多该到了。看上去,陛下似乎与丽塔一样心急”见粟耶広熙似有些等的急了,彦贞阙便打趣般笑道。
“你这老家伙,休要取笑于朕与丽塔”粟耶広熙一面数落着彦贞阙,一面看向丽塔,见她脸上神情,似比自己还要焦急。
也难怪,前些时日丽塔得知比安卡为互襄詹忌受伤,虽为因此难过伤神,可心中焦急是肯定有的。再加上两人一月多未见,只怕她此时心里,比自己还要焦急数分。
此时,远处一支人马逐渐清晰,两对卫士分裂前后,护卫着中间三架马车,向着正阳门走来。
“呵呵!终于来了,彦卿,丽塔,与朕一同下去迎接他们”
三人一同下了城门楼,加入早已在下面等待许久的百官与众侍者。
此时,使团队伍距离正阳门已不足百丈,比安卡见丽塔三人在门前迎候,下令止住众军与使团一行。随后下了马,来到襄詹忌马车前,向马车内的襄詹忌说:“大皇子,我们以至京城正阳门前。陛下与百官正在门前迎接,还请大皇子下车步行”
襄詹忌听闻,下了马车。见到正阳门前粟耶広熙率百官相迎。想到如今自己已成逃亡皇子,独在异乡。煌国国君却以如此重礼相待之,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比安卡见他如此,心想他定是在未国内兵变之事而感伤,而自己又是外人,不好提及他痛处。只好出言提醒他“大皇子请快些动身,莫让陛下等太久”
此言一出,正好提醒了襄詹忌,西厥还未亡,维系煌国与西厥和平与夺回政权重任还需自己一肩挑起。就算自己是个流亡皇子,可身上仍旧流淌着西厥人的血,若自己从此一蹶不振,不思复国大计,自己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死去的祖先。
想到了这里,襄詹忌抖擞精神,恢复他身为西厥大皇子的气度,快步走到比安卡身前,向正阳门走去。
至粟耶広熙身前,襄詹忌躬身行礼,说道:“西厥王襄詹耶长子襄詹忌,率麾下使团,参见煌国皇帝陛下”
“大皇子请起”粟耶広熙扶起襄詹忌“一路辛苦”
“煌国丞相彦贞阕与朝中百官,恭迎西厥使臣襄詹忌大皇子殿下”彦贞阕也率朝中百官,向这位经历了生死考验,仍不忘两国和平的西厥皇子跪拜行礼。
“随朕一同进京去,朕已经设下宴席,为你接风洗尘”说完,粟耶広熙拉住襄詹忌的手,二人一同走进正阳门中。
礼节完毕,丽塔来到比安卡跟前,见她脸上失了血色,便知这是失血而致使气血虚浮。顿时心中伤感,顾不得众目睽睽,伸过手去,抚上她失了血色的秀脸。
“您!还好吧?”千般话语,最终汇成一句。
二人目光交汇一处,她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忧与伤感。心中内疚,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还好!”思虑再三,比安卡只好回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柔荑,微笑着回答她。
“伤哪了”
“腰间”
“怎么伤的”
“交战时一时大意,中了一箭。放心,我已上过你给的金疮药,已经没有大碍了”
“太不小心了”丽塔看向她腰间,目光仿佛透过那里衣物看到她伤处。“待一会回府,让丽塔在帮您处理一下吧!”
“师兄还要设宴为襄詹忌接风洗尘,我们需要陪同。恐怕我们得再等等”比安卡轻柔的以指背着掀起她粟色的鬓角,抚上她的俏脸。
“呵呵!”丽塔皎洁一笑,回握住她抚摸自己脸的手,说道:“丽塔已经向师兄告假,今日宴会我们勿需陪同。”
“啊!原来丽塔都安排好了,那我们就走吧”得知两人立刻能够独处,比安卡心里欢喜异常,立时拉着她的手便要往城里走,却被丽塔止住。
“怎么了”比安卡笑着问她。
“丽塔想要…让您再带我骑一次马,可以么?”
“你不怕么?我记得上次骑马,可把你吓到了”想到上次骑马丽塔吓得姣呼出声惊慌失措的的模样,比安卡笑着,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上次您上来就骑那么快,丽塔怎能不吓到。可是事后想来,确实蛮有趣的。马儿奔驰时,那种风吹过身体的感觉,挺好的。所以今日想让您在带丽塔骑一次”
“这有何难”说完,比安卡叫军士牵来马儿,扶她上了马,随后自己跨上马,双臂环住她娇躯握住缰绳,伊人发香立时传来,比安卡立时起了坏心。
“你是要我慢慢骑呢?还是像上次那般?”
耳畔传来她的呼吸,丽塔立时红了耳根。
“怎样都行”嘴上虽这么说,可是丽塔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一双柔荑急忙抓紧马镫。
“那我就像上次那般咯”说完,便假装要御马飞驰,逗她寻开心。
“您…您先等等,还是先慢些吧” 丽塔对上次仍旧心有余悸,被比安卡这一吓,立刻原形毕露了。
“呵呵呵!”见她那一脸吓到的模样,比安卡笑出声来,随之轻甩缰绳,驾驭那马儿慢慢向前行进入了正阳门内,往丽安府而去。
“您故意的的!是不是?”明白过来的丽塔心中羞恼,抬起手肘顶她侧肋作为报复。却不小心碰到她伤处,疼的比安卡“哎呀!”一声。
“呵呵!活该”丽塔幸灾乐祸般轻笑出声。
二人前脚刚进了丽安府,比安卡便被丽塔推推搡搡的催促着进了内屋,又亲手去为她解下甲胄与外套。
“嘶”解衣时比安卡似乎不小心扯动伤处,吃痛的吸了一口凉气。
“抱歉,弄疼您了么”丽塔见了,担心的连忙询问。
“稍微扯到一下,还好”
“您在稍微忍耐一会”
脱下她外袍与内衬,只见她腰间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侧腹部位,一道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眼。
“包扎的还算整齐”丽塔一面拿起剪刀拆开纱布,一面评价着她自己做的包扎。
“呵呵!是你教的好”比安卡回道。
伴随那一层层的纱布被揭开,那可怖的伤口也露出全貌。暗箭在钻出的伤口已经部分结咖,有的地方还在微微流着血水。
“看来伤口不深,再过些时日便可痊愈了”丽塔说着,到一旁柜子中取了药酒涂抹在伤口上。然后用新的纱布从新为她包扎。“这个药酒有止疼和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这半月您小心一些,别让伤口在崩开。这些时日丽塔每天都会帮您换药”包扎完毕,丽塔一面叮嘱她,一面收拾着药膏和纱布。
比安卡低头看了丽塔为她包扎好的伤口,无论是包扎还是打结,都做的无比精致整齐。比自己包扎的不知好出多少倍,再加上她方才那般叮嘱,顿时心中涌上一阵暖意。
“谢谢你,丽塔,有你真好”顾不得穿上衣裳,比安卡来到丽塔身后,环住她娇躯,在她耳边轻声言谢。
“您言重了”丽塔头枕她肩“这本就是丽塔分内之事,丽塔为您准备了冰糖雪梨炖银耳,要吃么?”
“好啊!一月有余未曾品尝你的手艺,可把我馋坏了”听闻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药膳,比安卡立刻点头答应。
“那您先穿好衣物,丽塔这就去给您端来”说完,丽塔出了内屋,往厨房走去。
比安卡穿好衣服,试着活动腰部,顿觉疼感比之前少了数分。亦不知是丽塔那个药酒灵验呢?又或是自己心里作用?
此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丽塔和亚儿端着碗勺和一小瓮,先后走进屋来。
“让您久等了,比安卡大人”丽塔边说,边走到桌案前放下手中碗勺。
“将军,听说您受伤了,伤的重么”亚儿也将手中小瓮放在桌案上,关切的询问她。
“还好”比安卡回道。
“我已经看过她伤处,过个半月便会好了”丽塔也向亚儿说道。
“一会便要吃午饭了,所以这冰糖雪梨炖银耳,您只能吃一碗”说完,丽塔打开小瓮,盛上一碗递给她。
“哎!这么好的药膳只能吃一碗,真可惜”比安卡笑着,接过那碗炖雪梨,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鲜甜滋味自舌尖传来,比安卡味觉顿时被攻陷,碗中雪梨银耳与汤汁减少速度,肉眼可见。
“呵呵!您慢些,要是实在不够,可以再吃一碗”
丽塔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心中欣喜的同时,亦有些心疼。想来她在外这一月余,定是时时风餐露宿,才会至此。而一旁的亚儿,正捂着嘴偷笑。
一碗冰糖雪梨炖银耳很快便见了底,比安卡甚至连汤汁都喝的一滴不剩。比安卡定睛注视着空无一物的碗,面带微笑,仿佛若有所思。
“比安卡大人,您在想什么?”丽塔见她如此,轻声唤她。
“没什么,只是这一月在外风餐露宿.今日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让我觉得是真的回到家了。有些感慨罢了”说完,比安卡看了一眼空了的碗底,好似在看什么十分怀念的物件一般。
“呵呵!既然您那么喜欢,可要丽塔帮你在盛一碗么”
“嗯!谢谢”
于是丽塔从她手中接过碗,又为她盛了一碗。这一次,比安卡不似方才那般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一勺一勺慢慢的品尝起来。
等到比安卡将那碗冰糖雪梨炖银耳喝下肚去,已邻近午饭时间。于是三人结伴一同入了厨房,共同做那午间饭食。期间比安卡险些搞错了醋和酱油,幸好亚儿及时发现,不然那一碗加工好的食材,就全被比安卡糟蹋了。作为罪魁祸首的比安卡,自然也少不了被亚儿与丽塔笑话说教一番了。
入夜,二人梳洗完毕,却觉入睡尚早,便取来棋盘与棋子,对弈与黑白世界之中。
“呵呵!您太大意了”比安卡这边落下一子,丽塔观之,似是一步臭棋。
“我是否大意,一会便知,轮到你了丽塔”比安卡听闻,却胸有成竹的笑着示意她继续,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一般。
丽塔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便又细心看了一遍双方局势。自己布局已经完成,而比安卡却似丝毫不知一般。方才那枚落子,使得黑棋就要一头扎进自己部下的迷阵之中。平日里下棋,比安卡一向攻势凶猛,却不似今日这般明知是陷阱,是龙潭虎穴,还要要往里钻的。
“您又是在弄什么玄虚”丽塔又露出那妩媚的微笑看她,想从她表情之中看出些端倪。
“要是我告诉了丽塔,不就没意思了么”
显然,比安卡不愿泄露天机。
“呵呵!那丽塔倒是要看看,比安卡大人打算如何从这迷阵之中逃出”
于是丽塔皎洁一笑,随之落下一子,将那迷阵封死,比安卡黑子大龙顿时陷入白子重重包围之中。
哪知比安卡面不改色,笑着以纤指夹起一枚棋子,说道:“有一点丽塔你说错了”随后将那子落下,续道:“我绝非逃,而是进”
这一子落下,丽塔在观棋盘局势,面上立时失了笑容。自己的布局确实一如既往的环环相扣,没有丝毫破绽。却有几个关键支点作为支撑。而刚才比安卡那枚看似臭棋的落子,确是提前将其中一个支点占据,使得原本毫无破绽的布局,出现了一薄弱之处。
“呵呵!原来您这一手看似昏庸,实则为了抢占这一处关键,好令丽塔布局出现破绽”
“那么,丽塔是要继续?还是投子认负?”比安卡脸上笑的自信,询问丽塔道。
“您先别得意,丽塔布局虽有破绽。然您的棋子已经大部进入丽塔局中,不到最后,鹿死随手犹未可知哦”
棋盘局势确如丽塔所说,倘若丽塔接下来死守此地,比安卡想要赢,亦不轻松。二人战至此时,对局可谓回到原点,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决雌雄之刻。
于是乎,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方驶出浑身解数想要绝杀对方,一边则防守越发严密,欲堵死对方所有生路。
然二人虽欲决一雌雄,可惜时间却不允许。
“都这个时辰了,二位大人还没睡呢?”亚儿的声音从屋外传入,打断了二人对弈。
二人面相视一笑,这才知道双方都专注于对弈之中忘了时辰。若不是亚儿夜里巡查,发现二人屋内还亮着灯过来查看,还不知这盘棋会下到何时呢。
“抱歉亚儿,我二人一时下棋入迷忘了时辰。劳烦你提醒我们了,我们这就睡了”丽塔向屋外亚儿说道。
“既如此,亚儿便先退下了,二位大人还请早些入睡”随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亚儿走后,屋内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噗嗤”一声笑将出来。
“我们也睡吧,比安卡大人”
“嗯!”说完,比安卡向爱人伸出右手。丽塔则心领神会,搭上她右手。二人便牵着手一同走到铺盖边上,一起躺下。
“比安卡大人,有件事,丽塔还未对您说”丽塔躺入她怀中,向她说道。
“什么事”比安卡双臂环住她娇躯问道。
“是这样的……”随即丽塔将建议煌国出兵帮助襄詹忌夺回政权一事,说给比安卡听。
“就是这样,师兄也没有当场表态,我想他可能要等襄詹忌主动提出之后,才会下令出兵吧”
“此事毕竟是西厥国事,我们不好主动提及,若是处理不好,难免落人口舌。粟师兄如此处理,方才是妥当之法。”
“若是师兄真的同意,您…又得出去征战,丽塔心中多少…有些不愿”说完,丽塔坐起身来,看向枕边人道:“要不我们一同去向师兄禀告,收回此提议”
丽塔语气焦急,显然对建议粟耶広熙出兵一事,心中后悔了。
“丽塔,你真傻”比安卡边说,边坐起身来搂她入怀。随后续道:“就算我们说服师兄不出兵西厥,难道我就能避免征战了吗?西厥主战派对我煌国开战之意已久,如今他们有掌握政权,两国交战,是迟早的事。与其被动等待他们进攻,不如主动进攻,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解决两国边境纷争”
“那您要答应丽塔一件事,丽塔就不在收回成命”
“不行”比安卡未等丽塔说出事情为何,便摇头拒绝。
“丽塔还未说是什么呢!您怎么就拒绝了呢?”
“您无非是想与我一同出征,你觉得我能同意么”比安卡凑上去,与她额头相抵,续道:“征战本就凶险,再加上我要指挥作战,无法分心照顾你的安危,所以你就待在京中,保证朝中稳定,好么?”
“不好!您是把丽塔当成累赘了么”许是因为担心这场远征中她的安危,丽塔一时误会了比安卡的本意。丽塔挣扎着摆脱了她的怀抱,背对着她坐在一边生气。
“你误会我了,丽塔”比安卡移动身子,坐将过去再次环住她娇躯。
“放开我”丽塔再次挣扎起来,欲摆脱她的怀抱。可惜力量太弱,始终不得成功。情急之下,下意识用手肘顶他,却不小心顶到她腰间的伤口。
“啊”比安卡吃痛叫出声来,怀抱她的双手也送了些。
耳边传来她吃痛的呻吟声,丽塔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她情况。
“没事吧”丽塔手抚她腰间“快些脱下上衣,让丽塔看看伤口”说完,便要去解她衣裳。
“没关系的”比安卡握住丽塔柔荑“我不是把你当累赘,战场凶险,我无法分心护你周全,怕你出事。而且边关环境不比这京城,你若水土不服旧病复发……”
话还未完,丽塔两根纤指便抵住她唇瓣,将那些后续的话语全都止住。
“您的意思,丽塔都明白。”丽塔说着,躺进她怀中“可是您也要考虑一下丽塔的心情”丽塔伸过手去与她十指相扣,续道:“您还记得么,您答应过丽塔,会护我一身的”
“从来没忘,一直都记在这里”语毕,比安卡拉着她的手放到心口。
“那就带丽塔一同去吧!而且您也需要一个后勤军需官,不是么?”丽塔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她一缕金色的发丝绕在指间,一边欣赏一边把玩。
“好吧!如果只是做我的后勤军需官,在军营里协调管理物资调度,那我就让你与我一同去。”
“您答应了?”丽塔闻之,心中欣喜。
“但是”比安卡语言有便严肃,那双海天色的眼睛与玫瑰色的眸子对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出军营,记住了吗?”
“真是的,您是想把军营变成丽塔的牢笼,把人家像只鸟儿一般关着么”丽塔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哭丧着脸在怀中她撒起娇来。
“你撒娇也没用”比安卡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别去了”
“噗呲!做个军需官好像不需要出营吧!再说了,这事情最终决定权在师兄手中,就算我们在这里说破天,最终他不同意,我们也是白费力气”
“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师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了”比安卡拥住她,轻柔的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身躯。“我想,师兄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您觉得,师兄会不会还在犹豫”
“有这个可能,我想师兄在担心,大军远征西厥,辎重运输困难,水土不服等如此种种”
“那我们需要再说服师兄么?”
“大可不必,此事非同寻常,若他不能自行下定决心,劝说再多也无用”
“说的也是,哈啊……”丽塔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那就睡吧!我没记错的话,明日应是早朝日,我们还要早起呢”
“嗯!”丽塔应声点了点头,随后合上玫瑰色的美眸。许是一月余未在她怀中熟睡,丽塔今日睡得格外迅速,没一会便发出轻轻鼾声。
比安卡见了,莞尔一笑,在她额上轻落一吻,闭上眼睛陪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