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公爵的书房门,再关上,走廊里好不容易有几秒钟能钻进来的亮光又被他随手锁在了外面,只点了蜡烛的屋里愈发昏暗起来,彰人环顾一圈,满堆纸张和羊皮卷的长桌对面,公爵坐在巨大的圈椅里,一身议事时惯穿的长袍,他摘掉了假发,年迈冷漠的脸被摇晃不定的烛光映得更加阴鸷,要是放在外面能吓死那群冬弥刚提拔的年轻公卿。不过彰人才不怕他,他已经升为上将,手握帝国三分之一的军权,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未来的元帅,还是最近颇为炙手可热的三皇子党,光芒万丈意气风发,老东西至少现在震不住他,况且他也不是来这谈判的。
彰人敛息屏声,一边走一边脱掉上衣,皮带解开,马甲剥掉,佩剑已经在进阿尔萨斯堡时卸下了,金边的亚麻大衣搭在手臂上,他没穿军礼服过来,因为不想在公爵面前解下绶带和披风。转眼间上半身只剩一件黑色衬衫,他熟门熟路地把外衣挂上衣帽架,绕过办公桌,站在山一般沉默的男人面前。
“我尊敬的迪特里希大公阁下,臣冒犯。”他缓声道,像是惧怕惊醒了沉睡的魔龙。“骑士勋爵东云彰人,致以我崇高的敬意,向您问好。”
年迈的男人漠然点头,唇边浓密的胡子略一抖动,示意他容许了彰人的僭越。很难想象这个气质介于巨石和老树之间的机要大臣也会有性欲,而且还是彰人的老熟人——至少身体是挺熟的,政见偶尔也可以相合,只要有利益驱动。然后,在彰人进入这个书房以来的一系列大不敬的行为后,终于做出了比较谦卑的动作——
——他双膝一弯,在公爵面前跪下了。
他解开衬衫衣扣,大半光滑平坦的胸膛袒露出来,自他脱离低级军官的行列以后,很难能有战斗可以让他受伤留疤了。会在皮肤上留下伤痕的行为,比起训练,更可能的是一些喜欢性虐待的大人物干的好事。迪特里希公爵没有这种嗜好,他甚至不喜欢别人碰他,接吻和赤裸的拥抱都不行,只有性器官最直接的交流。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总是要找他呢?自己用手不就好了。彰人并不明白。
不明白也不妨碍他的奉献。他谨慎地撩开公爵长袍的下摆,绣金的腰带,银的扣子与昂贵的真丝裤子,藏于贵族层层叠叠衣物深处的阳物蛰伏在粗壮的两腿间浓密的毛发中。他以手指托住,抬起它,于是老年男性下体的气味冲到了鼻子前,他的表情毫无变化,捋了那家伙两下,硬度也毫无变化。
“恕臣失礼。”他说,然后伸出舌头舔上了它。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用力吮吸吞吐的口水声,彰人娴熟地为迪特里希公爵口交,他毫不犹豫地含住并用舌尖挑逗顶端,再富有技巧地不断上下进出,分泌的唾液起到了良好的润滑以免令公爵不舒服,然后用自己的嘴巴极尽所能。讨好迪特里希公爵这玩意不算费劲,他侥幸的同时也伴随着不满,公爵阳物的尺寸只能说是普通,就算完全勃起也没什么威胁,口交时轻松,但性交就索然寡味了。彰人游刃有余地吞吃这根越来越硬的阴茎,留神分辨公爵的喘息声,确保那是兴奋而愉悦的。嘴里沾满了先走液的气味,分泌物的咸腥污染了原本淡淡的甜香,呼吸间亦满是腥臊味,有时候这种异味并不让人讨厌,彰人喜欢吃甜食,但他也喜欢吃能捅进他身体里让他快乐的阴茎,他的脑子逐渐混沌起来。
有点累了,纵然他富有经验,舌头灵活,然而嘴里一直塞着一根肉棍还是很累人,下巴关节渐渐酸麻起来,嘴唇也被毛发扎得有点麻。吞咽不了的唾液大量分泌,沿着嘴角淌下,他有些烦躁,迪特里希公爵却在此时抬起了小腿,鞋尖抵在彰人露出的乳头上。
彰人没有躲闪,挺起了胸口,方便迪特里希公爵玩弄他。所幸公爵今天没穿带有马刺的皮革长靴,高领布鞋对赤裸肌肤的刺激尚且算能忍受。他不想分心,但乳尖被拨弄碾压的快感无时无刻不在干扰他,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只能尽量放松喉管让阴茎进的更深一点,用压迫呼吸的痛苦转移乳头的快乐。
“嗯……”彰人苦闷的咽喉深处不由自主漏出一声喘息。
他兴奋了。
彰人微微抬起头,微微下垂的眼角令他的眼神透出一种哀求的意味,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公爵宽阔的胸膛,高挺的鼻子,修剪整齐的胡子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使他看起来那么至高无上,如一头巨熊,如一柄重剑。他下意识将姿态放得更低,腰和脊背软的几乎没有骨头,整张脸埋在迪特里希公爵的胯下,屈辱的高度差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变态的快意刺入全身每一寸角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宛如濒死的野兔身体抽搐想要挣脱那阴翳般的僵硬与麻痹,但彰人没有去反抗它,反而放任身体往更深的海里坠落,更不如说此刻囚住他的就是他最迷恋的感觉。迪特里希公爵胯下的热度让他几乎没办法正常呼吸,他麻木的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舌面的味觉,口腔粘膜的触觉通通失灵,唯有阳物上血管的脉搏般微微的跳动与源源不断的热意不断往彰人脑子里灌输刺激,取代了正常的知觉,口腔似乎失去了独立的神经,和阳物连在一起了,就连兴奋混沌的大脑也认定它生来就是一个性器,是为了讨好他人而诞生的。
好喜欢。
彰人的眼角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在他的喉头因受不了而干呕前,公爵放过了这个可怜的嘴巴,抓起他的头发往外拽。彰人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吐出嘴里的东西。他依然保持着跪姿,弓起背低沉地咳了几声,忍着嗓子的干疼硬是把剩下的咳嗽咽了回去。如果任由自己在书房里大声咳嗽,或者大喊大叫的话,那是严重的失礼,是对面前大贵族的亵渎,这种亵渎和他先前轻佻地进入书房不同,它是一种端庄的枷锁。如果违反它的话,那个后果彰人不是很想再次尝到。
自始至终一直没说话的公爵冷冷地盯着彰人发抖的肩膀,他突然说话了。
“你今天有些得意忘形。”
他看出来了,自己失去理性的样子。彰人抬起头,与他目光相接。那双满是鱼尾纹的眼里,苍老浑浊却锐利无比的蓝眼珠,压迫感无声地在他的身体上沉沉下落。他很难解释自己刚才的状态,甚至没办法否认自己直到现在也会因为这样一个斥责般的眼神而兴奋到颤抖。
但这不是他们之间该分享的东西,最终他也没说出更多的辩解,只是深深弯下腰,额头贴到迪特里希公爵的脚面。
“……臣知错,请您责罚。”
“接下来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教吧。”迪特里希公爵瓮声瓮气。
“臣明白。”
彰人立刻站起身,小心地脱下裤子,从大书桌下凭记忆摸出一盒油膏再跪回去。他以膏体和手指为自己的屁股草草地准备,毫无温情的前戏的重点都放在扩张上,指尖艰难地推开紧缩的肉道用力揉开,防止一会儿把公爵夹痛了。彰人微微喘气,一抬眼就能看到迪特里希公爵的阳具,它不堪久等,已经微微垂下,不复之前的昂首挺立,于是他微微弯腰再次含住一半阴茎,轻柔地吮吸安慰,尽量不造成过强刺激。几个呼吸的功夫后,彰人重新站起来,拿出一块自备的手帕包住自己的阴茎系好,又扯了扯衬衫下摆尽量遮掩下体,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应迪特里希公爵的床上规矩,首先彰人的体液不能弄脏他高贵的躯体,其次同为男性的性器官尽量不要暴露,否则就是玷污迪特里希的眼睛,除此之外也没有放松的余地,如不可放肆地大喊,意味着彰人痛了不能惨叫,爽了不能呻吟,这导致每次要和迪特里希做爱彰人都提不起兴趣,但他不会违逆规矩更不会去反抗,他向来训练有素,无论是在军队里还是床上,恃宠而骄那是情妇才会做的事。
如果是那个人在这里,他会说,这正是彰人最迷人的地方,有着足以越过一切痛苦与迷障的惊人意志,只要能达成目的,付出多么难以想象的牺牲都无所谓。
彰人永远这么清醒理性吗?也不是,但他从不活在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未来。绊住此刻的他的可能是深深的痛苦,也可能是软弱的欲望,但它们追不上彰人的脚步,更绝不会动摇那份意志。
他膝盖发力跨上椅子,缓缓沉下腰,熟练地将迪特里希的阴茎纳入自己体内。
无需命令,他自发地开始工作,调整好呼吸便绷紧腿部肌肉开始上下活动。锻炼得当的腰臀能为插入者带来极佳的征服感,更何况他天生就很会取悦男人,后穴可以恰到好处地紧紧裹住阴茎,收缩时连迪特里希公爵都被绞得头皮发麻。彰人严格按照节奏套弄体内的阳具,不声不响,不言不语,把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性玩具,宛如一具英俊的自动人偶。迪特里希公爵紧紧皱着眉,喘息越来越粗重,原本放松的坐姿慢慢紧张起来,肌肉绷住,被彰人骑出舒爽的长叹声。他死死盯着彰人上下起伏的胸口,云朵般晃荡的宽领巾和明灭闪亮的胸针,任由彰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衬衫下摆里藏在结实双腿间的紧热小穴插入是甜蜜急切的压迫,拔出是黏腻不舍的挽留,训练有素地不断重复快乐的程序,勃起到极点的性器每一寸都彻彻底底融化在无边的愉悦里,快感与体温徐徐攀升然后四溢,仿佛没有尽头。
彰人此时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虽说完成这场性爱是一个无聊的任务,做了那么久后穴也只是又胀又麻,并不舒服,但他有办法从中探索到乐趣。他利用体重,让屁股每一次坐下去时尽量能被阴茎贯穿到更深的地方,同时也在调整插入的角度,按照自己的敏感带寻找,直到顶着自己最舒服的位置。他小心地试探,间或观察迪特里希的反应以免怠慢,反复试了几次总算找到窍门,几乎麻木的后穴终于尝到了快感,纵然公爵阳物的长度不够优越,但光滑的龟头每一次沿着最疼痛空虚的那一块碾压过去都能带来难以言喻的饱胀感和快感。彰人遵循他贪婪的本能去追逐身体的愉悦,一次又一次吃下想要的糖果,甜美酥麻的浪潮于体内激荡然后漫开,电流一阵阵沿着脊背往上爬。
“……”他的牙关紧紧咬合,因为不能叫出声,不能颜面尽失,所以全部的呻吟都被咽回了兴奋到隐隐作痛的体内。不过,上面的嘴能保持安静,但下面却不怎么听话,细微粘稠的水声渐渐从衣料布匹摩擦的声音中冒出头来,并且愈发清晰,这不是彰人能够控制的,甚至他自己也因为这淫声变得身体发热,每一次坐下去肉穴都会轻微地哆嗦一下,完全吃进去时肉心便忍不住收缩,不受控制地吮吸体内的阳物。真奇怪,彰人的胸口沁出一层薄汗,是因为他也算很久没做过了吗,怎么仅仅是迪特里希公爵的这玩意也能让他发情成这样。他再一次坐到底,已经被干到熟透的小穴突然一阵抽搐,一团非常甜美的庞大的异样快感被毫不讲理地塞进了腹部深处,瞬间彰人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就像有人往他的大脑里倾倒一大勺温热的甜奶油那样,天旋地转,在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猛烈颤抖一下的此刻,世界短暂地离他远去了,他的知觉里只剩那根肉棒,坚挺地顶在他从少年时起就开始认识和熟悉不同阴茎的后穴里,鲜明的压迫感下是无尽的屈辱与快乐。但动作的凝滞只有短短几秒,下一刻,他的神智猛然从快乐的沉浸中拔出来,性爱人偶又上好发条,重新抬起下半身继续工作。
刚刚那是……什么?
仅仅是微微皱眉的镇定脸皮下,彰人的心中满是诧异,如果说这场自娱自乐般的性爱本质上是一种自慰的话,那么就在刚才迪特里希这根显然不太让人满意的工具意外地把他干到差点高潮了。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胸腔深处发出不堪重负的血流声,阴茎高高翘着,软弱敏感的后穴已经被捣弄了很久,快感如浪潮在下半身四处激荡侵蚀,连穴口都松弛红肿,干出来的淫水在那里留下湿漉漉的狼狈的印记。算了,是怎么回事就懒得思考了,彰人被情欲折磨得头昏脑涨,好想去,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能高潮了,只要对准内侧最疼的那个地方再插几下,再舒服一会,再忍一下,就可以高潮了,全身感官就会跌入他最迷恋的绝顶快感里,即使忍不住射精了也没关系,他的阴茎早早已经用布块包住,准备万全,不用担心弄脏公爵的袍子。大腿的肌肉略微有些发酸,大量唾液在口腔里积蓄起来,鼻腔里泄出甜腻湿重的喘息,彰人下意识放慢了速度,想以更低的频率贯穿自己的小穴,他太贪心了,濒临高潮却舍不得太早结束,公爵怎么样都无所谓,他下面还没吃够,还想再舒服一会,让这根宝贝尽可能深地、仔仔细细地干透他。
昏暗的书房里只有烛火在摇晃,视野发花,什么也看不清。头发不知不觉间已经有点凌乱了,原本他的头发就天生带点打卷,很难一直保持整齐,更不要说现在持续了这么久的性事。热气熏疼了眼皮,彰人几乎有点支撑不住了,体内的快感已经强烈到极点,每次坐下去都是一阵舒服的刺痛感,痉挛收缩的腔道被他用刻意对准的角度重重顶开,带来愉悦的折磨。好喜欢,早就没办法否认他喜欢这种折磨了,就像他十五岁时被老将军掰开双腿后就再也没有拒绝过这种交易,而他现在更没办法拒绝即将吞没他的灭顶快感。
他又一次重重坐下去,缓了一下气息准备迎接高潮——但是体内的东西忽然突突地跳动起来,像个被扎漏的牛皮酒袋——迅速瘪了下去,迪特里希公爵深深地闷哼一声,在彰人身体里射精了,那声音好似一头苍老的水牛在打鸣,但是,但是,彰人彻头彻尾地僵住了,屁股里好不容易享受到的充实感短短十几秒内又趋近于无了。明明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如果不是他内心坚强的话,大概会当场哭出来,还有比这更让人欲哭无泪的事情吗?他静了一会,听着迪特里希公爵沉闷的喘气声,终于认命地直起身从椅子上下来,虽然他自己前面还硬的难受,但已经完全索然寡味,绑好的布带也派不上用场。彰人无奈地望了一眼闭着眼睛还没缓过劲的公爵,心里暗骂一句早该进棺材了,随后,重新跪在他的腿间,张口含住那根萎靡的阳具,将上面残留的精液和自己分泌的液体清理干净,这些咸腥苦涩的浊白色絮状物一部分留在他的后穴里,一部分被吞到他的胃里,无论是椅子还是衣服都一点没有弄脏,等他们穿好外衣,施施然一转身,又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好像他们在书房里待了这么久真的是来密谈什么的。
彰人尽量足够轻柔地舔食精液,他知道不应期内被强行挑逗有多么痛苦,很快他就将这些液体全部吃下,身体里的疼痛和性欲也消失殆尽。他略感无趣地站起来,说道:“让您见笑了,希望您能满意。”
公爵终于停下了喘息,眯起眼睛打量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彰人,随后微微点头。
“你可以回去了。”公爵说。
接到这个信号,彰人立刻开始穿衣服,虽然得一直夹着后面不让精液流出来很累,但他还是松了口气,跟迪特里希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令他心力交瘁,如果能选的话,他更想要酣畅淋漓的性爱,或者粗暴的也行,而不是这种满是规矩又败兴而归的。
他蹬上长靴,加高的后跟在地上踩实两脚了才走起路来。他想起第一次被要求这么骑别人时,事后两条腿累得又疼又打战,但对方似乎很享受彰人像个发情的母猫在他胯下用力磨蹭的样子。怎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能达成目标就够了,他最后披上大衣,后退几步,立正:“失礼了,请允许臣先告退。”
彰人一步步退向书房门口,纵然他垂着眼皮,也能感觉到一股视线针扎似的粘在他身上,就在即将推开门那一刻,彰人忽然转过身抬起头,盯着烛火和阴影中山一般的男人微微一笑。
“也希望您能早日给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他脸上挂起了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煦微笑,这是他最拿手的武器之一,“我猜这次也会是很好的结果,我相信。”
门轻轻地关上了。
彰人背靠着走廊的墙,后脑勺贴在粗糙的砖墙上,定定地站在门边,一瞬间他的脑袋里闪过了很多思索,他知道这个交易的代价只是如此的话迪特里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需要活动的地方也不仅仅是迪特里希公爵这一处。
他拧起眉毛,沉着脸站了半天,直到举着烛台的女佣前来送上佩剑为他引路,才离开阿尔萨斯堡。
从借给他坐的马车下来,脱离迪特里希公爵封地后已经是清晨了,他第一个回去的地方就是军队,只有军营里才算自己的地盘。从进入军营城门开始,一路上除了守门的哨兵认出了他,其他人包括副官在内他谁也没有通知,抄近道急匆匆地赶回位于军营中心的指挥官住处。当路过士兵和低级军官营房时,他远远望见的有趾高气扬活像群斗鸡的贵族骑士们,也有缩着头走路的新征民兵,居然还有一个盔甲样式与别人不同的士兵注意到他的扫视后瞪回来了,彰人瞥了他一眼,想起来这个花纹好像属于一个上个月被他动手抄家的地主豢养的私人军队,别人养的狗就是欠收拾。
不过,他不也青柳皇室养的一条狗吗。
彰人横穿过花园,一条腿迈进大厅, “我受封上将后,便一直把重心放在宫廷里,确实很久没有整肃过军纪了,这是我的失职,”他拔出佩剑,“你也认为我有必要清理一下我的部队,是吗?”
他冷冷地盯着屋子里的不速之客,这个陌生的勤务兵军装笔挺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比他早到好些时候,而且对于自己的出现似乎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意思。
“洗澡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尊敬的将军阁下。”勤务兵笑了笑:“请您放心,为您服侍内务是下官的荣幸。”
勤务兵胸前的家纹徽章微微反光发亮,彰人一眼就认出那是阿尔萨斯堡的纹样,他默然几秒,收剑入鞘。
既然要洗澡,那就洗。被陌生的勤务兵陪着去浴场途中他没看见第三个人,虽然他身边本来就很少留仆人,但心里还是一阵厌烦。彰人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毫不避讳,直接脱到赤条条地迈入浴池。
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去问原本的勤务兵去哪了,也许是支走也许是永久调开,迪特里希就喜欢玩这种往别人身边插钉子的小把戏,早该习惯。
“哗啦”一声,他从水里站起来,溅起的水滴洒在了地上,勤务兵立刻抱起一条雪白厚实的浴布迎上去。他们在一人高的黄铜镜子前方一前一后站着,彰人一直盯着镜子,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反正这个身体已经被太多人看过也玩过,羞耻心早就已经死掉。新来的勤务兵动作很麻利,转眼间彰人的身体表面就变得十分干爽,勤务兵还想为他穿衣服,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将……”
“你出去吧,我自己穿。”
“明白了。”
勤务兵略一低头,退出了浴室。
彰人神情冷漠地注视着镜中的赤裸倒影,一具年轻,健康,猎豹般瘦削矫健,且光滑白皙的肉体,几乎看不见任何伤疤。他弯下腰,两根手指伸入刚洗过澡的后孔,几个小时前才挨过操的甬道现在又紧回去了,没有润滑光凭自己放松简直是寸步难行。简单确认一遍后,他又重新站直。比常人更优秀的自愈能力,比这个国家的国民更精于武艺的天赋,很多年前那是证明他血统的骄傲之一。青柳皇室的年轻贵族大多钟情于音乐绘画和漂亮女人,容貌也因为常年的酗酒、药物滥用以及含铅过量的餐具而显得格外苍白纤细,尤以旁支更甚。不过,瘦弱的小贵族们向来不喜欢以彰人为代表的军权,比起他们自称看不惯那怪物般的愈合能力的说辞,更深层的恐惧还是根源于彰人至今未改的姓氏。
灭国的流亡贵族,东云。
如今东云家族的后代大约的确只剩他和他的胞姐了,但是绘名已经失踪一年之久,彰人对于她的下落毫无头绪。她原本是给这个国家的贵族小孩教绘画的家庭教师,后来自学成为了宫廷药剂师。故国覆灭以来彰人的内心防线从未卸下过,他一直活的像个拉满弦的弓,十三岁脱离奴籍后他就选择了参军,用尽手段从军队的最底层一步步爬上去,培养自己的亲信部队,而姐姐早已孤身一人进入了未知的角斗场。
他不知道绘名主动切断联系到底是去了哪里,他只知道如果不去疏通迪特里希帮忙拖延的话,新一轮的魔女狩猎令就会马上启动,已经上了秘密通缉令的绘名一定会遭到残酷的追杀。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魔法也不会有魔女,但议会说谁是就是,魔女狩猎令只是一个适合搞大清洗的好靶子,而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延迟它的生效而已。
彰人面上闪过一丝阴郁。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藏在暗处的老人对他们的警惕也未曾放松,敌人的孩子长大了也只会是敌人,始终不可能真的信任。不过,这算是应该的,彰人轻轻握住拳头,因为自始至终他和姐姐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复仇,彰人。
——我们,一定要向这个国家复仇。
他按照习惯开始装备自己。数把铁制的小刀连着牛皮刀鞘用皮带在大腿上捆成一圈,上身穿好藏有许多小型刀具的胸甲,一层层系好纽扣,直到它足够贴身,最后披上黑色的衬衫,这让他的身形看起来依然是消瘦而优雅的。说目标没有变化肯定也不准确,流亡敌国后彰人心中无法熄灭的愤怒与仇恨早就在多年的异国生活中被重新审视了,事到如今,应该仇恨的人他早已学会看清,不是没有勇气抗议强征入伍的不公只求让家人温饱的平民士兵,不是努力经营自己辖地四处奔走忙碌的下级官员,更不是随处可见的辛苦劳碌的民众,把刀剑指向这些无辜的人们只能转移仇恨的寄主,那种结果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他扎好厚厚的宽领巾,穿起适合战斗的长裤与短靴。需要了结的,是当年促成决定撕毁盟约偷袭他的祖国的那一党,加上这个腐败流脓的内阁,议会乃至于整个统治集团,他一定会亲手彻底清洗,瓦解,再缔造出全新而且纯洁的统治阶级。
但是,青柳冬弥是不一样的。
彰人靠近铜镜,小心地戴上由蔷薇与银锁链构成的耳饰。冬弥是,他的君主。
那腐朽软弱的青柳皇族中唯一一个值得称颂的年轻人,才开始崭露头角的王储,他认定的君主。
是他在这个国家唯一的朋友。
在彰人的目标里,他已经把冬弥一并写入予想中未来的蓝图里了。从不受宠爱的三皇子开始,到现在成功角逐王储之位,无论是一无所有还是万人追随的境地,彰人一直是他最强大也是最忠诚的盾与剑。全心全意支持敌国的皇子听起来是那么荒诞,但彰人不在乎,对他来说只要能达成目标,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更何况冬弥是他认可的朋友,他选中的才华横溢之人,生来就是要登上国王的宝座的。出于野心,和深厚的感情,他能为青柳冬弥扫清一切障碍,而完全信任他的冬弥也会回应这份珍贵的友情,还给彰人一个全新的国家,让他能借冬弥之手完成自己的复仇。
他们是最好的搭档,最能理解彼此之人。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彰人最后戴上黑色的皮手套,沿着手背扯紧,直到每一根手指都严丝合缝,这样一来他就武装到极点了。每一天他都生活在战斗里,没有任何允许半吊子敷衍的余地。不战斗,就会失去容身之处,就会灭亡,那种事情自他的家被整整三天的大火烧毁后他就已经明白。
他最后打量一眼穿戴齐整的自己,宛如一柄开刃的利剑,随时都可以上马杀敌。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开拔了,部队需要高强度的整合训练,今天他的工作强度会非常大。
不过,彰人叹了口气,昨晚在迪特里希那里憋的一肚子气闷气还没消化完呢,他欲求不满起来可是很要命的,身体一直这么疼痛着也是个折磨。
他大踏步地向外走,明晃晃的太阳顷刻间浇了他满身光和热量,懒洋洋的四肢忽然温暖起来了。总是和老头子们待在一起整个人都会变得阴冷的,他已经很久没尝过年纪相仿的肉体的滋味了。
晚上去散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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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