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後,天阴沈沈的没有一丝风,闷热的要命,让人喘不过气来。左相府的後花园里死一般的安静,我一直担心在逃出的路上会遇见其他人,又怕师父比想象的更快醒来,用尽全力向外跑。谁知直到我跳出墙去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从後面的小巷出去以後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巷子里竟然也一个人的都没有,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死一般的沈寂,如同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我想绕到相府前门看看,却被一个人拉住了衣服。
还以为是来抓我的人,我手上已经运了力气准备防御,结果转过身一看只是一位大婶,她伸出手指在面前嘘了一声,拉着我进了一个小院,把门关上才说,“你这个小姑娘是谁家人啊,快别在外面跑了,乱得很啊。”
“怎麽了大婶?”
“我也不清楚啊,都这麽说,说是哪个王子要造反了。”
“造反?”我拉着大婶说道,“您怎麽知道的?”
“刚才听见街上跑来的人说的,你看看,整个帝都的人都藏起来了,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的。唉,这麽多年都是好好的,怎麽忽然又闹起来了啊,阿弥陀佛!”
脑子嗡嗡的直响,有人逼宫的话,父皇岂不是很危险?想着要立刻回到皇宫,可是碧儿说父皇要拿我炼药。可笑的是,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当然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我最亲的人,想拿我炼药;我最爱的人,只把我当玩物;我最好的哥哥,变成了糟蹋我的禽兽。我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不知道还有什麽意思。
“姑娘,姑娘?”大婶拉了拉我的衣服,说道,“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只是这个宅子的奶妈,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去後面躲一躲,等过了风声再出去。哭是没有用的啊!”
我哭了吗?伸手胡乱的在脸上抹着,一片濡湿的痕迹。
“大婶,谢谢您,我还是要走啦,我的亲人还在外面。”
大婶看了看我,最後恍然大悟的说道,“看你的样子,是跟情郎私奔出来的吧,走散了还是没见到?”
“没……”我正说着,忽然想到了淫贼。淫贼还在宫里吗,他昨天受了伤,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说好要一起私奔的,可是现在他还在皇宫里,我却在宫外面。
我感激的看着大婶,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然对我这麽好,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吧?不能再耽搁了,我要赶紧去找淫贼。跟大婶告了别,我匆匆的走出小巷。
左相府这里到淫贼的私宅不远,只要穿过大街进了巷子就好了。我从左相府的右侧的小巷中探出头去,整个後街上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东西,看起来是商人匆忙离开落下的东西,想到一月前跟淫贼一起来到这里热闹的情形,心中顿生了一种难言的感慨。
四处望着好像并没有别人,可是仔细的听,却又感觉到好像有好多人不停的奔跑过来。心中一揪,到底是哪个皇子逼宫?父皇年富正强,又在谋求长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几个哥哥……谁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心中却疑心是三哥,因为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听着声音那声音还不算太近,以我的轻功这样过去应该没有问题,我四处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就飞快的向着淫贼小宅的方向跑去。
穿过大街径直跑到了巷子边,我四处看了看,现在这个样子在巷子中是没办法过去的,只好又要走房顶了。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跟帝都的屋顶比较有缘。
纵身跃上屋顶,感到令人窒息的空气如同凝住了一样。帝都上空的黑云开始团团凝聚,眼见着夏日午後的天空渐渐变黑,这样的话对我来说还相对安全些,刚刚特别找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现在贴着房顶飞奔竟跟当日凌晨里我跟淫贼一起奔跑的天光有几分相像。
天空越来越暗,凝滞的空气好像有了一丝流动的风,看样子大雨就要到了,要快些,更快些。
拼尽全身力气像前面飞奔着,头顶的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霹雳好像落在身前不远处的房顶上一样,照得阴黑的东方一阵闪亮,豆粒大的雨滴劈里啪啦打下来,落到人脸上生疼,远处一阵!当!当的声音响起,这里正是巷子的中央,视野虽然宽阔但是看不到朱雀大街上,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整个帝都就如同这天气一般,凝滞已久的寂静被这声音打破。
豆粒大的雨越发的密集,雨越下越大,面前的雨水形成了连绵不断走不出的水幕,视线前面一片模糊。终於到了淫贼家这边,我越过院墙,直接落到了院子里面。
院中空荡荡的,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谁?”一个声音从身後响起,我转过身,看到了那天看到的那位老人。
“老伯,我是来找青岩的。”
“是小姐来了!”老人打着一把油纸伞,匆忙来到我身边,说道,“小姐先跟我进来,我跟你慢慢说。”
“好。”
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淫贼看样子是没有回来。
“青岩他,是不是还在皇宫里?”我接过老人端来的姜茶,手捧着却没有心思喝。
“是啊,少爷说是要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他跟我过了今天也许就能回来了,还有就是,他说您要是来了有什麽吩咐,让我一定要尽全力办到。”
我心里滑过一丝涩然,端着茶杯,心中愈发觉得忐忑难安,“老伯有没有听说,皇子逼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