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都城上郡,这里的风土人情又不一样,街上贴着好多求贤纳士的告示。
大西国在社会面貌上一直落后于大夏国,双方的战争结局也反应了这一点。
大西国境内的士族豪强势力较大,他们把持着朝堂内外的特权,并且不愿涉身务实,整天奢靡享乐,以至于流民增多,社会发展缓慢。
为了巩固统治,平衡各阶层和各民族之间的矛盾,丞相张千锡在境内推行了多条改革措施,力图打破世族的垄断格局。
陆川和白菲菲两人在客栈逗留了两日,恰逢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大庙会。
所谓大庙会,其实就是祭天神活动,大西国是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虽然实行汉化已经一百多年了,饮食起居和华夏无疑,但是仍保留了部分民族特色。
在诸神崇拜中,他们最注重天神,认为天神是诸神的最高主宰,人世间的得失均仰仗于天,如果人的行动能顺呼天道,天便会给人赐吉祥,否则,天便要给人降灾祸,因此每当行事顺利时,便称之为“天之福。”
大庙会活动横跨着一条宽敞的大街,长长的城门洞开着,上方高高悬挂着巨大的布幡,飘扬在空中,吸引人们驻足观看。
城门洞的两侧,高耸的城墙上布满了响彻天际的守军,周身披挂着锃亮的金甲,手执长枪张弓,宛如巍峨的战士在防卫这片遗老的领土。
穿过城门,在宽阔的正街上,两排巨大的石狮子镇守在街道两侧,昂首咆哮,气势非凡。
沿街而立的繁华商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香味扑鼻而来。
比邻而居的民居白墙灰瓦、雕梁画栋,庭院深深,景色宜人。
大街的尽头就是皇宫了,宫墙高达十丈以上,墙体宽厚,顶端巨石崎岖,城墙外围被火沟和铁栅栏所包围。
进入宫墙,便是皇城的大转盘,大红的砖石砌成的宽广通道,东西北南的四个方向可以径直通达皇城内各重要场所,承载着历史的沧桑与风雨。
一路向前行进,就能看见深穿青石的雕刻宫居和巨大的水池,水面宁静平和,却又有波光粼粼,出水口的大喷泉将池中的水洒起,组成了相当漂亮的景象。
走进宫殿,门前立着一排排的勇士雕像,宫殿内部的雕缀则更为华贵恢宏。
无论是宫墙上还是地面,都刻满了金碧辉煌的图案和花纹,震撼人心。
镶嵌着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宝石和珠玉的罗汉座,燃起金漆的灯火驻立在各个宫殿阁楼之前。
在皇城内漫步,可以感受到这里的各处细节都是经过精心呈现的艺术品,连楼梯的扶手、栏杆间的拱形图案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大街上,人头攒动。
首先进行的是祭神仪式,彩车上载满了各式神像,沿街挂上了五色瘟纸等辟邪之物。
戴着神兽面具的巫师,手舞足蹈振振有词,仿佛进行着一场宗教仪式。
接下来是庙戏环节,有十岁儿童舞于竿杪,有神人“手自臂而堕,足自胫而脱”,还有人击球、演示剑舞。
各式杂耍参差其中,熊翻筋斗、踏索上竿、生吞铁剑等无奇不有。
一个棚子,几个艺人,就能引得万人空巷。
社火也是活动的一环,表演方式为社火脸谱,只见表演者纷纷戴上假面或饰以面彩,进行演出。
戏剧演出伎巧、百工列肆,罔有不集,四方珍异之物,悉萃其间,最后是歌舞等娱乐活动。
陆川和白菲菲随人流涌动,好不欢乐,其间,陆川买了束花给她插在了头上,惹得小姑娘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起了欢快的小曲。
每当遇到枣子杏脯或者糖果糕饼店,两人都会驻足品尝一番,至从来到这个世界,陆川实是还没有遇见过这种盛大场面。
两人都忘了时间,继续往前走,忽的,陆川被路边一个相面大师喊住了。
陆川好奇,便凑了上去,只见老者两袖清风,双鬓斑白,颇有一副道骨样貌。
那老者笑眯眯对陆川道,“小伙子,我看你骨骼奇特,何不相相面?”
陆川撇嘴冷哼,他对这相面之说毫无兴趣,觉得都只是一种察言观色的骗术而已,可白菲菲倒是很好奇,她不由的凑了上来道,“公子,要不我们就看一看。”
老者未必有恶意,陆川笑了笑,便点头道,“也好,那你就给我看看。”
老者瞧了瞧陆川的面额,煞有介事的开口道,“哎呀不得了,小伙子,我看你额头有朝天骨,眼里有灵光,这是大吉之兆啊,贵不可言。”说的陆川很受用,接着他又扶着陆川的手看了看,忽然的老者眼光一闪,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陆川手上的表——小艺。
陆川见他露出惊讶,对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老者虽然心中非常的奇怪,但是赚钱要紧啊,他啃呲了一声,开口道,“僧道纵清高,不忘利欲。庙廊达士,志在山林。初贵者志极高超,久困者志无远大。所谓龙跃于渊屈可伸,只是水浅遭虾戏……小伙子,我看你最近恐有灾劫难免啊。”
“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有方法可以帮我消灾?”
老者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尴尬的笑了笑,“小伙子两腮饱满,地阁丰隆,若按我开的方法行事,定能逢凶化吉啊。嗨嗨,价格不贵,五个铜板,要不要试一试。”
陆川见他图穷匕见,笑眯眯的回道,“我看要不我来给你相个面,分文不取,如何?”
“你会相面?小伙子莫与我说笑。”
陆川不等他话说完,兀自沉吟道,“我观你额窄横纹多,当是少时起奔波,但学业不成,功名不中,是与不是?你这人下巴短,人中平,家里不是丧妻就是无子,是与不是?”
老者先是惊奇,接着便哑口无言。
陆川见状,知道猜中了个七七八八,便不再理会他。
这时白菲菲兴趣浓厚,在陆川耳边低声问道,“公子,你是怎么算到的?”
陆川凑近回道,“相人之形状颜色,而知其吉凶妖祥,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若要看条理,全在语言中。”说完陆川笑了笑,“其实我哪里有什么相面的本事,无非是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他是个有学问的读书人,你想啊,他都这个岁数了,一眼看出肯定是没有取得功名。还有啊,他在这里耍唬人,家里要是有妻子,定不会让他出来坑蒙拐骗,他要是有儿子,那早该在家抱孙子了。”
白菲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公子,你真聪明。”
两人说话的当口,却在这时,忽然的,大街小巷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天空也变得稍显灰暗,紧接着发现人们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天空。
陆川两人不由得也被吸引了过去,抬着头看了看,只见遥远的天空中,有个黑点在太阳上缓缓的移动。
天象异常,连陆川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别提这些处在蒙昧时期的人们了。
那老者或许真的是见多识广,只听他叹气嘶声道,“哎呀,不得了了,荧惑守心,这是天神要降怒了。”
大街上的人,谁也没有见过这等场景,此时早已乱作一团,不是四处乱窜,就是鬼哭狼嚎,哪里还有一丁点的庙会乐趣。
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为天象发愁,觉得这是天神要惩罚人间了。
可是陆川却心里想到,莫非是碰上了金星凌日?
荧惑又名赤星、罚星,因其行踪捉摸不定,因此历史上称它为“荧惑”,它的出现往往会被认为是战争、死亡的代表,所以历来被人们所恐惧。
喧嚣之下,大街上有跑丢的小孩啼哭,陆川见状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他招手呼喊道,“大家安静,稍安勿躁。听我解释,荧惑不是天神降罪。”呼喊之下,可是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他。
陆川愤恨这些人太愚昧无知了,于是手一挥用了内力抓了几个人,点住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坐在了地上,人们惊魂未定之下,陆川一把又把相面大师也抓了来,并塞了一块碎银给他,吩咐道,“等会照我说的话去做。”
老者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陆川吩咐完又把白菲菲叫到跟前,接着他捡起石块在墙上画了起来,“荧惑只是金星凌日的自然现象,它和日食一样,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陆川接着又让两人演示起来,白菲菲一头雾水的跟着陆川的指挥而动,而相面大师果真见多识广,他朗声道,“原来是金星来到了太阳和大地的中间啊,小伙子,你解开了我的疑惑,可是这荧惑并没有使天完全暗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者和陆川讨教起来,陆川回答道,“这种现象就好比大房子和小房子,大房子在远处并不能遮挡住阳光,而小房子却离你很近,所以挡住了你。”
“我断定荧惑会在三个时辰后消失,而它上一次出现的时间是八年前,上上一次出现的时间是在一百年前。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天神降罪人间,而是一种规律事件。”陆川在小艺的帮助下,能精确的算出金星凌日的规律。
老者听后点了点头,附和道,“说的不假,我记得八年前是出现过一次。”
几人看似怪异的行为,一时引来了些许围观,人们似懂非懂的聚集,却把进出的道路给堵住了,以致于不明真相的人越围越多,这一下惊动了巡街的京兆尹赫连定。
赫连定随衙役前来视察,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在白城之战中见到过陆川,所以认得,这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赫连定揪住陆川大喝道,“贼将陆川,原来是你在此地妖言惑众,来人啊,把这家伙捉住捆上。”言毕不由陆川解释,当街将他扣住。
陆川伸手要反抗,以他的身法,对付几个衙役自然不在话下,赫连定连忙拔刀道,“你敢动的话就是对抗朝廷,这是谋反,会诛九族的。”
陆川索性没反抗,因为大街上动起手来难免伤及无辜,反正以他现在的身手,就算逃狱也不费吹灰之力。
白菲菲却不知所措的道,“你们这些当差的,不能错抓好人啊。”
“你是什么人,一起带走。”赫连定又瞅了瞅一旁的老者道,“把他也带走。”就这样,三人一起被关进了大牢里。
“老实呆着,等候发落。”赫连定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看吧,我早就说过灾劫难免啊。”坐在角落里,老者嘀咕起来。
陆川没有想到他会一语中笈。“那你消灾的办法在哪里呢?”老者被问住,低头不语。
白菲菲在一旁不安的道,“公子,我们怎么办啊?”
陆川抓住她的双手暖了暖,试图让她安心一点,开口道,“别担心,我有办法。”陆川心想,且静观其变,再找机会逃出去。
不多时,牢房的饭点到了,狱卒喊了起来,“开饭了,开饭了。”
给犯人吃的饭,看起来有点像猪食,陆川在狱卒递碗时,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捏住。
狱卒吃痛,叫骂道,“干什么,快松开。”说完另一只手就要拔刀。
陆川收了些力,对狱卒道,“你去给我们搞点好吃的来,然后再送床被子进来。”
狱卒不屑一顾的看着陆川,“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敢当街妖言惑众,还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我看你是活够了。”
陆川听他言语忤逆,手上加重了力气,狱卒瞬间脸上又是变得吃痛,教训了一下陆川才收了些力道,“别问我是谁,天机不可泄露,你听我的话,我会保你平安,否则的话,我看你不久将有血光之灾。”
狱卒并不理会陆川这一套,他骂骂咧咧起来,“竖子,再不收手,我要喊人了。”
陆川声音低了一些道,“你可以不信,但我要告诉你吧,我真的有神灵庇佑,你等着吧,不出明日,自会有神灵为我打开牢门。”
“神灵要降下灾祸了,我看你真是痴人说梦,真是个疯子。”
陆川不在多言,掏了块银子塞了给他,“刚才说的,劳烦你了。”
狱卒眼睛一亮,拿在嘴里咬了咬,当下心里一喜,“这还差不多,等着吧。”不多时,狱卒端了些简单的酒菜上来,又送了一床被子进来,虽然条件简陋,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白菲菲和老者已经睡下了,牢房里虽火把打着,四下却寂静无声。
陆川看时机差不多了,便不动声色的来到了牢门边,他看了看过道无人,又看了看门锁上的铁锁链,便拿在手里试了试。
以他现在的功力,也可以挣断锁链,但是这样恐会惊动狱卒。
陆川想了想便有了办法,他将小艺露了出来,对着锁链处亮了下,用激光照了照,不过却没有完全将之切断,然后就回去睡了。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狱卒照例巡查,当来到陆川的牢前时,不由驻足挖苦道,“哎呀,昨天是谁大言不惭来着。”他讥笑着手里晃了晃牢门,可却在这时,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只见门环上的铁锁链当着狱卒的面,一下子断了开去。
狱卒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因为锁链是由激光所致,根本没有留下人力所做出来的痕迹,所以令狱卒大惊失色。
陆川见状笑了笑,“我早说过我有神灵保佑。”说完他装作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墙根拜了拜,嘴里还嘀咕了几句外人听不懂的咒语。
狱卒没有见过世面,被此等现象迷惑,慌忙跪倒在地,祈求道,“先生,昨日都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赐教一二。”
陆川双手摆袖背到后面,挺直着身子道,“你过来。我问你,你的腰间气海穴上是不是有痛感。”
狱卒伸手碰了碰,果真是吃痛无比,他更加的惊疑不定,“先生要救我啊。”
陆川呵呵笑道,装作深沉的道,“辛亏你碰到了我,呐,我这里有一颗灵丹,你吃下去,保你身体无虞,血光之灾也会跟着消弭。”
狱卒不疑有他的接过陆川的“还魂丹”吃了下去,接着再把手伸到腰间后,发现那里果真不痛了,登时对陆川信服不已。
不仅如此,药丸下肚后,他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的,这不由让他对陆川变得服服帖帖的。
其实,陆川不过是耍了个小伎俩而已,昨日陆川在捏他的手臂时,将真气灌入了他的气海穴,所以他才会出现吃痛的现象,而当他接药丸时,陆川又暗中渡入真气给他的穴道解开了,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加上“还魂丹”本身对人有强身健体的作用,所以才使得狱卒更加相信陆川所说的话。
这之后,狱卒便把陆川当作神灵一般来伺候,不仅酒菜管饱,对他们还非常的照顾客气,跟别的牢房相比,那是一有尽有。
不过陆川对此并不以为意,他又观察了一日,把牢房里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他心中已经决定要找机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