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运动一来,可就麻烦了。
原来在旧社会备受尊重的家族,今天恨不得成了过街老鼠。
这俩家不典型的资本家么。
这年代要是给扣上资本家,地主的帽子,那您可有的受了。
那你家的遭遇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孔维佳就想通过自己的积极表现,让大伙知道,她是革命的,她虽然出生在资本家家庭,但是绝对出淤泥而不染。
看官们别鄙视孔维佳,不在那个氛围中,你不会体会到那种要被整个社会抛弃,成为社会对立面的恐惧的,老人还好,毕竟经得多,看的多,而这些还没到青年的孩子,未来路还很长,如果因为家庭成分被确定,那等于你没有未来了,你也就没有所谓的希望了,其实人不就是生活在希望里么,没有希望了的话,你生活的还有什么激情和动力。
但就算孔维佳在怎么表现,也改变不了她家乃至她的悲惨命运。
因为她家,乃至整个家族,在蒙江县来说都是稀缺资源,这里比不得关里,本来东北就是后开发地区,蒙江县,更是边远,能够得上资本家,地主这个标准的少之又少,所以后来富农都成为斗争对象。
孔维佳家族的悲惨命运只是刚刚开始,但没想到的是,本来不关叶南飞的关系,但却让叶南飞的生命从此转轨。
这场运动不同以往历史上任何时期的动乱。
以往的动乱不可能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参与,你毕竟还有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要么是远方,要么是他乡。
可这次完全不同,从上到下,一直深入到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要么斗人。
要么被斗,要么自斗,要么斗完人在被别人斗。
开始孔维佳还是可以参与活动的,而且可以想像,她热情很高,挺活跃的。
但当她的家族成为典型以后,她就没有资格了,她成了典型的黑五类,狗崽子。
在之前,叶南飞虽然随时关注她,但是发现她那么合群,又那么主动的去参加活动,反而刺激的他更远离她,并避开她,其实叶南飞心里明白,懂得孔维佳的,他明明知道孔维佳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重视谁,当面对的时候,反而越要显得不在乎,越是装的很酷。
有时候明明感觉孔维佳想联系他,可他反而更装着无所谓,这在过后想起,让叶南飞后悔不跌,不能原谅自己。
运动已经白热化,不在只是红卫兵在闹,各个单位造反派也都迅速崛起,这真可谓群雄割据啊,但是自己单位折腾差不多了,都跑社会上寻找资源,各个单位之间的造反派可能会发生利益冲突,于是乎,造反派之间开始武斗。
都标榜自己是太祖的好学生,其他人都是伪的,这个还真难有一个衡量标准。
如同一个宗教内分若干个教派,每个教派都标榜自己才是正中。
这是一段无政府,无秩序的时期,想干嘛干嘛,不过指的是这些红卫兵和造反派。
打老师,有的老师被活活打死的,这可是叶南飞亲眼所见,他虽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但是也经常穿着一身绿军装,跟着看热闹,碰见熟人他就闪,反正跟着混呗,毕竟孩子,好奇心重,哪有热闹往哪钻。
他作为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感受也就不同,他是被整个震撼了,一个人会被活活打死,那场面真的让人做恶梦。
而那些参与者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让人感觉很变态,叶南飞无从判断好坏,对错,不过就这个场面来说,他只能怜悯死者,同时也对这种集体施暴很恐惧。
太特么吓人了。
抄家,其实各家感觉自己有不妥地方的,都该扔的扔,该烧的烧,实在舍不得的也得藏起来,但是挡不住小将们抄家,当然抄家过程中也有被打的,特别是红卫兵那腰里扎着的那腰带,解下来后,可以当鞭子用,要是翻过来,那大铜掐子扣,杀伤力老大了。
被抽上,不是骨折就是脑裂。
难道这些人就没有负罪感和恐惧么?
一个合法施暴的年代,人性中的恶被彻底释放,就如同一个孩子在孽待小昆虫,蹂躏小蚂蚁,他只能从中得到快乐和刺激,不是恐惧和罪恶感。
最可怜的,遭遇最惨的,是那些已经被定性为地主,资本家,特务,还有反革命,地主和资本家基本是批判,开批斗会,但是要是特务或者反革命了,那就要关起来专政了,叶南飞听说过几个骇人听闻的案例,被关进监狱的有的根本不被当人看待了,特别要是女性,有的被轮奸,还有的被逼着吃抹着粪便的大饼子。
逼着让狗强奸,他们看着取乐。
也有被批斗的女性被侮辱的,比如旧社会是妓女的,有被定性是地主婆的,最让这些造反派兴奋的就是抓住搞破鞋的,也就是非正当男女关系被抓现行了。
这个如果被抓了,那你的惨日子就来了,不但要你交代整个过程,很可能就被这群牲口当场轮奸,甚至还会想出很多花样来折磨你,在这方面,国人的想像力之丰富,绝对叹为观止。
这里不得不提一提滕涛和袁刚这对奇葩了,这个年代对他们来讲真可谓如鱼得水,那真是活得爽歪歪。
不过随着运动的深入,袁刚的老爸被造反了,他是下面以公社的书记,被造反派批斗了。
这时期很多非常有戏剧性的事,比如开始那些根红苗正的红五类,打倒批斗黑五类,斗着斗着,很多红小兵回家发现,自己家老爸老妈说不上谁也被批斗了,也有的被抄了家。
真是很吊轨。
其中袁刚家老爸被批斗,关牛棚了。
但袁刚有滕涛罩着,干脆不回家,直接在县城当造反派。
滕涛家是最可圈可点的,难怪他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都是遗传了他老爸的政治能力,而且政治嗅觉激起敏感。
本来他也是县政府组织部的一个领导,本来应该是被打倒物件,但是运动没多久,人家华丽转身,成了造反派头头,后来人家直接进了县革委会领导班子,虽然不是主任,但是绝对是实权人物。
此人的头脑和手腕,绝对高,城府之深,深不可测。
滕涛既有胡作非为的合法性,又有这么强大的靠山做支撑,在整个蒙江县,那就是太子党首领。
那就是他的天下。
在没有运动之前,他除了喜欢对权势献媚以外,就是对美女献媚了,但那时候毕竟手里没有权利,完全靠一张嘴哄骗。
别说,被他哄骗到手的还真不少。
据班里一男生吹嘘,说有一次学校都是上课时间,滕涛带着他去水房,他发现一个低年级的女生也在水房里,然后就看见滕涛上去搂着人家就亲,接着让他更傻眼的是,直接脱裤子办事了,那滕涛还回头骂他;你特么赶紧去门口看着点啊,别特么来人了。
这小子当时都看傻了,被骂了一句才反过味来。
这也不能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办事啊。
马上转身站门口那。
他就听见里面,除了喘粗气和动作的声音,还有那女生在说;哎呀,涛哥你轻一点啊,疼啊。
听的内哥们鼻血差点喷出来。
后来听说这丫头作风有问题,在水房就是等他呢。
其实天朝有挺多观念很害人的,比如女的一旦失去贞操,就不洁了,不完整了,好像残疾了似的,这个就很怪异,其实就生理上来讲,你说一次啪啪,哪怕是被强暴的,和一次被抢劫还被打了一顿,那个伤害严重?
就生理上伤害,肯定被打的伤害重呗,可是实际上被强奸造成的后果更严重,这个就太狗血,这种变态贞操观,会让很多破了处的女性走向另一个极端,反正我也不纯了,也不完整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也南飞怀疑这丫头就是这情况,不一定是被强奸过,但是肯定偶尔被破处了,然后身边各种歧视,她干脆放任了,据说是谁找都可以,而男人们干过了之后,评价还是这女的真尼玛贱,也不知道谁贱,捞着好处还说风凉话。
没有谁会喜欢被人认为下贱。
这丫头明显破罐子破摔了。
贞洁应该存乎于内心,而不是那一层膜。
还有一次事件是他二年级的时候把一三年级的学姐办了,按理说问题也不大,你情我愿的,别声张,可问题是这学姐怀孕了。
当时可是捂不住了,第一怕女生的班主任知道,二怕女生家长知道,三怕老爸知道,四,孩子咋办。
当时这是闹的动静挺大,不过似乎是妥善解决了,毕竟他爸出面,谁都得给个面子,女方家给点钱安抚一下。
还有就是一个老师,人家大学毕业没多久,分配到学校,住在宿舍,长得很一般,不然内个年代不会成为剩女,但滕涛口味比较杂,半夜偷茄子,不管老嫩,有下手机会的,那是绝对不放过。
女老师也是正当年,说是没点子生理欲望,也不可能啊,她又不是神,是人就必然有七情六欲,滕涛在略施手腕,在哪单身宿舍中,难免就成了那苟且之事。
问题是滕涛没得手前那是不管老嫩,得手后那真叫一个无情,俗称拔吊无情。
老师又不敢声张,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运动之前他都是情场老手了,真可谓摧花小霸王。
叶南飞听说的是这几例,至于这货到底摧残了多少女性,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这运动一来,他更是得心应手。
以前还得费尽心思哄骗,现在,许多都是上赶子倒贴,有的是对他有所求,有的是看他有权有势,混的风生水起,无论什么年代,你站在权势高峰上,身边肯定不会缺了女人的,有那么一句话么;男人是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滕涛真可谓日日做新郎,夜夜入洞房,真是一个爽字了得啊。
不过也有副作用,一旦得到的太容易,也就没了那份珍惜,以及因为努力而获得后的,那种成就感和快感。
于是只能靠频繁的换女友来获得刺激,这就是简单的动物性,新鲜感的刺激了,也可能给他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女人都太么贱。
不过呢,滕涛有一点做的还可以,就是他从来不喜欢勉强女性。
不管是哄也好,骗也好,都是在对方自愿的情况下做的,按他说,强迫的没意思。
相反袁刚应该更喜欢直接,粗暴,应该带着那帮牲口,没少强暴摧残女性,但是在内个生存都成问题,侮辱成为常态的年代,谁被强暴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这时候的孔维佳和叶南飞也没啥联系,因为学校也不上课了,孔维佳已经很久不来学校,她已经被排除组织之外,听说她爷爷,姥爷,爸爸,老妈,没少挨批斗,她一方面家庭乃至整个家族都成了社会的对立面,自己也因此被排挤,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希望没有了,看不到前途。
这是最让人绝望的,叶南飞是想去探望一下的,不过去到市内,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勇气去找她,就算找到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想帮,又没有那个能力,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叶南飞更加颓丧。
但一次非常巧合的遭遇,让他直接面对了孔维佳和滕涛,不管你勇不勇敢,能力够不够,叶南飞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勇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