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电话给英姐,她没确认也没否认,只是要他下午三点来公司找她,刚挂电话英姐就后悔了,多好的机会邀他一起吃个饭,再打回去就没人接了,转念一想,以后机会多的是,也就算了。
方天刚转身,就听见背后的IC卡电话响,停了一步,还是没去接,走了。
胡乱在街上转转,没目标确实很迷茫,想去河边走走又没合适的交通工具,放弃。
生活的原味是什么?
他很迷惑,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也许此刻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中午去‘活鬼吃鸡’吃一碗鸡丝拉面还是去‘狗咬骨头’来份猪扒饭。
考虑最后的结果,还是去吃拉面,理由很简单,因为近,走路过去也不到十分钟。
点个10元的乌鸡面正吃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就听人喊:“方天,你先到了哦。”
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半天方天才认出来,说:“何艳,你怎么今天没带眼睛?我都认不出了。”
“上个礼拜去医院做的手术,怎么?雷开没和你说。”何艳再问:“你怎么就开吃了,雷开还没到呀?你给我们点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刚巧路过这里肚子有点饿,就进来吃点东西。”方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哦,你没和雷开约好哦,等下就会来。”何艳望向门口,正看见雷开从他爹的菠萝里下来,就大声叫:“雷开,雷开。”
雷开撅着嘴进来,对方天说:“你们原来约好了哦?”
方天想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和她约好,但知道这问题他去解释没有用,不如打岔,说:“怎么会坐你爸的车来呀?”他知道雷开和他父亲关系不怎么好,难得见次面,居然走到一起去了,肯定有什么事。
雷开听他提起更不高兴了,说:“我爸自从盘了店面后,就一直跟在南区长屁股后哼。烦他不过,人家就丢了块地给他,花了好几百万吧。结果,到手后才知道,那地位置虽然好,可红线里有好几个刺头,人家拆了好几年都没拆下来,还是个什么市长的亲戚。据说三年前市长去出面做工作还挨了一耳光,打的那人虽然被关到现在还没出来,可不是他们不放,是人家不肯出来,非要搞个鸡飞狗跳不可。现在他接了这个烂摊子,急得火烧屁股似的,天天去求南区长,上次听南区长提过一句我,就非要我今天去陪酒不可,要是那南区长点个头,只怕他第一个就会把我往他床上推。”说到着,偷偷看了眼方天,见他只扯动下嘴角,却没说什么。
方天心里是翻了锅,妈的,你南坚还敢再搞到老子女人头上来,是怕自己死得不够难看吗?
你以为老子要靠便宜老丈人吗?
只怕会搞错对象哦。
不漏声色地问何艳,你开刀用了多少钱呀?
住了多久院?
痛不痛?
等等无聊问题。
何艳则一一做答。
雷开转问何艳:“你那新泡的凯子呢?”方天轻诧,刚才还装做吃味,这下又翻何艳的底,感情是给我下套来着,试试我是不是有这个色心哦。
何艳嗔怪的说:“什么叫新泡的凯子?人家一清纯美少女落你嘴变一街边老菜了。”
雷开拉拉她手,翻一眼方天说:“COLL他来吗,让某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的帅哥,省得他每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一起吃个饭都要偶遇。”
何艳没辙,只得打个电话。
方天凑过去说:“还以为你为我而去做手术,白白感动半天,原来是钓了新帅哥。”
“去,去,去,一边去。”两人一起啐他。
没多久,一穿牛仔裤的活力帅哥来了,老远就嗨一声,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让方天不得不感慨,就外型来说,一定比自己畅销。
“张扬,名字虽然张扬,但个性不张扬。”张扬伸出只手。
这样还叫个性不张扬,方天嘀咕着抽出手去握了下,说:“方天,方向的放,天气的天。”
听他一报名字,张扬明显顿了下,张嘴欲说什么,还是忍住。
“生意怎么样呀?”雷开问他。
“生意淡薄,不如赌博。”张扬习惯的答句,见何艳怒目圆睁,才想起什么,忙改口说:“没赌了,真的好久都没打过麻将了。”
方天笑笑,对何艳说:“平时没事打打牌,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又问张扬:“做什么生意呀?”
“在桥下面开个服装店。”张扬回答。
一个漂亮大男孩子在桥下面贵夫人喜欢出入的地方开个服装店,方天对他的职业明白几分,也就不去追问了,随意的和他们瞎扯着。
说笑间,吃完饭。
何艳一看手机,惊呼:“快三点了,我要去上班了。”草草结了帐。
出店门口,雷开看着方天,方天忙说:“我还要去队里开个会。”
张扬刚送走何艳,听了殷勤的招了部的士,帮方天开了门。
方天淡淡的道个谢,知道他会来找的,就和雷开说:“你先回去,到时候会来找你。”
看着远去的的士,她默默地流下眼泪。
柳龙大厦。
方天仰着头望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英姐的秘书居然在一楼等他,他看着墙上的钟,三点差五分,没迟到哦。
秘书小姐一直把他引到里间,打开门后,有个小电梯。
“请按24层。”秘书小姐推出电梯间说。
看样子是要我一个人进去哦,方天脑海里凄凉的想象,在个粉红的大房间里,一张电动大圆床,英姐赤裸而臃肿的身躯,淫笑着端杯春酒,对他说:“来呀,来呀。”
哇。他扶着电梯里的扶手,呕吐起来。
看得两个监视的惶恐不安,难道太快,让天哥晕电梯了。
停住后,眼前是个长长的狭窄通道,顶头是张胡桃色门,方天紧张的走进去,绝对不是张木门,他按下把手。
“进来吧。”是英姐的声音,里面灯光昏暗。
推开门,走进去。
是个会议室,还是个坐了很多人的会议室,这让他心安。
瞳孔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他慢慢的看得清楚。
顶里面单独坐的是英姐,长条形会议桌两边坐了八个人。
其中七个他见过,就是那天来的七个大哥,英姐左手边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没见过,冷冷地抽着烟,没望他,其他人都含笑给他打招呼。
方天仔细地注意,几个人都穿得乱七八糟的,有唐装、有夹克、有休闲服,就是没有一件那天见的西装,看样子是个很随便的会吗,大家都没穿制服哦,方天想。
“坐吧。方天。”英姐说。
方天看会议室里只有三个空位置,都在他这头,一把稍微大点的椅子放在会议桌这头,与英姐对应着,左右两边一面空个位置,方天想:只要不坐这把大的,其他的应该可以随便坐吧。
就拖开老赵身边这把,准备坐。
“不是的,坐中间这把椅子。”英姐提高声调说。
话音刚落,八个人都吓了跳,各种眼光射过来,嫉妒、羡慕、不满、愤怒让方天一身有虫子在爬,屁股下面更象放了块火红的烙铁般,难道有什么问题,方天用不解的眼光回应他们。
“为什么?英姐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中年男人哑着嗓子问。
“阿唐,我们都老了,以后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早点让他们出来锻炼,出了问题我们还可以照应一下。”英姐和颜瑞色说。
“可是他从没做过任何事,凭什么让他坐哪里?”阿唐说。
“早在三年前开始,公司就在漂白资金了。可是三年来,大家看看自己手头上的钱,除了黑的就是黄的不然就是红的,有过一分要被洗白的迹象吗?”英姐一个个望过去,盯着他们的手,他们都马上把自己摆在桌子上的手收下去,仿佛上面还粘着血腥。
“这不是在做吗?要说给年轻人机会,大家的儿子、女媳中有能耐的不少,干吗叫个不知根不知底的进来?”阿唐看着其他人,希望得到支持,可见到的目光都是闪烁、躲避。
“大家的孩子,我哪个不认识,哪个读过几天书,走黑道各个都是人才,可按法律办事、赚钱,你们自己凭良心说,谁行?要赚干净钱,只怕都会连老底子都亏出去。”英姐说。
众人不语,事实如此,阿唐见没有什么人支持他,也不做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那个人走了后,公司慢慢的走起来下坡路,也许当年我错了,不过我不会再错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英姐断然说。
大家听英姐忽然提起那个人,都一个哆嗦,那件事发生这么多年过去后,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过,现在英姐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大家都冒出冷汗。
阿唐更是后悔自己不该跳出来,主要是多年来的梦想忽然破灭,让他有点丧失理智,现在听英姐居然把方天与那个人相提并论,才知道她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对方天有多么大的希望。